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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給鳳岐幫忙,拿著錘子敲敲打打。

陸長卿聽了一會兒噪音,起身走出軍帳。燈籠的光暈中,纖瘦的國師坐在一架張牙舞爪的戰車旁,一邊咳嗽一邊指揮謝戟幹活。他的聲音低啞,雖大戰在即,卻從容不迫。

“這是什麼?”陸長卿問。

“我叫它弩車,”鳳岐用帕子掩住口,咳出了些血,緩緩將染血的帕子收起,神色平和如常,“弩這種兵器,即使新兵也很容易上手,而且對付騎兵格外有利。雖然它比較笨拙,但是埋伏在山谷中正好可以彌補這個短處。我將原本的弩改造了一下,利用這種小輪子的戰車,可以增加靈活度,並且射程能超過過去的一倍。”

既慶弓之後,又造出這樣的弩車,想必是給祝侯山谷伏兵之用,以後或許會被世人稱為“祝弩”。鳳岐才絕天下,同時他也是把雙刃劍。然而慧極必傷,陸長卿看著他手中攥著染血的帕子,心中戚然。

鳳岐招呼謝戟取來一件絲綢織成的甲衣,他站起身,捧著這軟甲遞到陸長卿面前。“早些年你兄長和犬戎打仗時,軍中士兵往往被犬戎騎兵利箭所傷。這些年我反覆琢磨,試做了這樣的軟甲。這軟甲是用極細密的生蠶絲織成,十分輕便,在寒地作戰還可保暖,箭射進去時會被生蠶絲纏住,將蠶絲拉出,便可將箭帶出,從而減少損傷。”

鳳岐手中這件軟甲,與當日純鈞客棧中贈與紀蕭的是同一種。

鳳岐偏過頭又咳嗽了一陣,用手背擦拭嘴角的血跡,又道:“這軟甲要手藝極好的巧匠才能織出,所以我也只來得及讓他們趕出百來件。我已送了靖侯、祝侯、紀侯,餘下的你可分發給慶兵。”

陸長卿不接那軟甲,反而道:“我問過荒原客,他說你這咳血好不了了,以後還要越來愈重。有一種草藥名為紫菀,治勞咳成血十分有效,慶國雖然也有,但還是犬戎那裡生長的上乘。”

鳳岐淡淡笑道:“慶侯不是說過,看我痛苦你才快活麼。”

陸長卿道:“你這咳疾是為我兄長受的,我一向恩怨分明,這份人情總要還你。至於你害死我兄長,勾結豐韞、詐死瞞天過海,這筆賬我也要討。”

他從懷中取出一隻錦囊,鳳岐辨別出這是最後的那隻錦囊了。陸長卿當著鳳岐的面將它開啟,裡面卻沒有字條,而掉出一顆通體淡金的丹藥。

陸長卿挑眉道:“這是何物?國師總是喜歡玩猜謎的把戲。”

鳳岐嘆道:“並非我喜歡猜謎,只是擔心王宮中的細作,才如此大費周章。我當年總共煉過三枚金丹,其中一枚給了先王,這裡是剩下的兩枚之一。這金丹並無強身健體之效,但是若是在跌打內傷時服用,有保命還陽之力。”

“阿蠻,你收好吧,日後或許有用得上的時候……咳……”一陣風吹過,兩隻紅燈籠搖曳不止,鳳岐的影子晃動模糊,他又再次掩口而咳。這次的咳嗽來勢洶洶,他咳得伏下了身,細瘦的背弓起,乍然露出老態

他心裡還是有我的吧,陸長卿恍惚地想。

面上他卻只是冷冷一笑,將裝著金丹的錦囊和之前的兩隻一起扔到鳳岐腳下,“詐死的事都做得出,你還指望我信你?收好你的寶貝吧,我不需要。”

鳳岐捂著嘴劇烈的咳嗽,垂眸望著腳下三隻錦囊,也不知為何,心中竟有種難以名狀的難過。咳了好一陣,才漸漸止住。他用帕子擦掉嘴角的血跡,把病中凌亂的鬢髮用細瘦的手指別在耳後,似不在意的將三隻錦囊一一拾起,收入懷中。

夜色燈影中他的面容蒼白昳麗,立於山野之中,卻恍若廟堂之上。呆立了片刻,他恢復了常態,和緩一笑,“阿蠻不要送人便是了,何必還給我呢,我面子都掛不住了。”

這樣的笑容,宛若驟然怒放於暗夜的雪白牡丹,豔麗逼人。陸長卿心頭驀然一震。

他不明白,為何一個人既可以貪生怕死到低賤如狗,卻又可以同時擁有這樣光風霽月的氣度。就如同流水,既可以淌入泥潭,也可以一洩九天。性柔而礪巉巖,質樸而納百味。

心底還是欣喜的,因為自己曾經仰慕的這個人畢竟屹立不毀。這樣仇恨著重新抓回權勢的他,也比踐踏一條狗要好。

翌日,陸長卿帶慶國精兵良將沿鳳岐指點的山谷小路暗度陳倉,意欲繞到犬戎後方。他將軟甲分發給士卒,自己卻只著青色長氅。前面白馬上鳳岐坐得搖晃不穩,陸長卿細看了一眼,才發覺他的雙腳都沒有踩在馬鐙上。

“多年窩在道觀裡,竟不會騎馬了麼?”陸長卿挖苦道。

鳳岐側回頭,只是笑笑,用腳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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