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部分
精靈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84部分,廟東軼事 作者:垂釣老人,精靈王,630看書),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劉碧霞把牛保民的身子放下,讓他平躺在炕上。牛德草見他大的嘴唇似乎還在微微地動,好像繼續在說著什麼,於是把耳朵就貼近仔細地聽。他模模糊糊聽見牛保民在彌留之際斷斷續續自語的卻是:“人無力自死,人無力自死……”只是他的聲、氣力越來越弱,直至最後一點兒也都聽不見了。
“他大,他大!”劉碧霞惶恐萬狀地叫了牛保民數聲,一見毫無反應,忍不住就像瘋了一樣撕打著牛保民,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仇人—你咋捨得把我和咱娃撇下,就這樣給撒手走了呢?”“大呀—”幾乎是同一個時間,牛德草也使勁放聲大哭了起來。牛保國走過來強拉開劉碧霞和牛德草,用手掌從上到下輕輕地抹了一下牛保民的面部,又往上扶了扶他的下巴,讓他圓睜著的眼睛和微張著的嘴都閉合上,呈現出全然像是一個正常人睡著了的樣子。這時屋外的天空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陰得死沉死沉的了,遠處傳來了一陣隱隱的悶雷聲,看樣子一場暴風驟雨不可避免地即將來臨了。在這暴風驟雨來臨之前,周圍的一切都是死一樣的沉寂,空氣窒息得讓人憋悶,難以忍受。惟有牛德草和他媽劉碧霞那悲痛欲絕的哭聲從他家的上房屋裡傳了出來,傳到了巷道里,傳遍了廟東村的角角落落。在整個廟東村裡,凡是聽到這哭聲的人無不為之動容,忍不住搖頭嘆息道:“保民這下子走了,再也不用熬煎給他家補定漏劃地主了。一輩子好人哪!苦難這就受到頭了,甩手一走,不知道就免去了多少沒來由的災災難難、是是非非……”
這哭聲傳到天空,迎著迎面吹來的強勁東風向西飄去,和著遠處的陣陣雷聲,向上天發出了一聲聲質問:“好人到頭來得不到好報,這是到底是為什麼?蒼天有眼,你發話呀!”蒼天無言,大地不語,它們似乎一切都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只是一味置若罔聞。
牛保民去世了,只因為他生前是廟東村生產大隊的漏劃地主嫌疑,是造反派、紅衛兵階級鬥爭的預備物件,廟東村生產大隊的革命委員會正在組織發動革命群眾,打算對他家實行強有力的無產階級專政,好些人遠嫌避疑猶恐不及,自然沒有人敢沒事找事,招惹是非,公開地感念牛保民生前的那些善行義舉。他的喪事在破四舊、立四新思想浪潮的洗禮中,自然是一切從簡了。劉碧霞是個繡花枕頭,遇事心裡沒主意,牛保民在世時家裡一切事務有牛保民籌劃,表面上顯得她還有能耐,把日子過得井井有條的;這牛保民一去世,她就亂了方寸,一時間啥事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會一頭坐在牛保民的靈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啕大哭,且邊哭邊訴說著:“沒頭緒的我呀—,難為死我啦!沒有主意的我該咋辦呀……”牛德草這時心裡儘管也在想,他大在這塵世上辛辛苦苦地走了一場,也是夠難為的了,臨終最後這一回了,自己得盡力把他的喪事辦得差不多一點兒;但他父親臨死把家事並沒有託付給他,自從他父親有病臥床以後,他家的家事一直都是他媽一手經管著的,他只能一切行動聽指揮,而他媽現在只顧在那兒呼天搶地的一個勁嚎啕大哭,事情卻不往前走,他手裡不名一文,又怎能辦得成事呢?加之當時的特殊政治氣候,他也不敢過分造次,節外生枝,只有與時俱進,節哀順變了。於是按照一些人省事的主張,打算以辣子、菜碟待客埋人,儘快使父親入土為安,以免惹得那些頭上長角、身上長刺的造反派們不高興,又來找事尋麻煩。可是,這樣以來,廟東的眾人就有些看不過眼,不依了。耍娃娃脾氣的老貧農、曾擔任過多年治保主任的吉生,天不怕、地不怕地首先跳出來發話了:“不行!事情這樣弄還成?我和牛保民好一輩輩子了,多少事我們都是在一塊兒搭夥兒幹著的,還能眼看著讓他就這樣人不人、鬼不鬼,默無聲息地走?這事今天我說了算,我叫咋辦就咋辦。他誰有看法,想尋事,就讓他只管找我,衝著我來。球倒是,頭割了也不過碗大個疤,我倒要看看他誰能把我這球咬個齊茬,拿回去給他媽做個煙匣!”他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語雖然很粗魯,但既說得大家心裡都酸楚楚的,又逗得一個個忍俊不禁。
世上這凡事就只怕有個挑頭兒的人,吉生出面這一喊,在場的人也就都應和起來了:“對!保民的娃娃小,婆娘又沒經過事,沒個正經主意,咱給保民就看著把他最後的這一場事辦得順順轍轍的好了。”
於是,這些人頂著紅色風暴的兇猛衝擊,按著以往的習俗慣例,從北趙村叫來了四口樂人,嗩吶鐃鈸齊響,吹吹打打,牛保民喪事的氣氛馬上就不一樣了。到了晚上,他們不顧牛保國的執意阻攔,吉生那一幫幫子愛唱戲的,誰也不要人叫,一個個都自動地拿著他們唱戲要用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