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花謝花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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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臉上燒得厲害，耳垂也紅欲滴血，他一瞬不瞬地盯著趙璟，看他好像真的在打一套拳法，卻又看不懂究竟是哪套拳。 要說是力量型的，他的出手卻軟綿綿的，要說是內力型的，他的動作又慢得要死，這個速度根本打不出內力。 但是不可否認，一身雪白的他做這些動作時，的確很漂亮，隱隱有一種得道成仙的高深感。 沈瑜越看越投入，漸漸想要跟著他一起動起來，但手才抬起一瞬又迅速放下了。他轉了一圈眼睛，結果發現所有大臣都在跟著他動。 就連身邊的孟錦舒也不例外。 彷彿著了迷一般，趙璟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趙璟打得極慢，短短二十分鐘的太極拳，硬生生被他拖了快一個小時，人麻了。他應該備點音樂上來的，不然就這麼幹打屬實有點尷尬，但現在他也有點累了，不然還真要吼兩嗓子。 不過這些傢伙好像並不覺得尷尬。 反而真的以為能美容養顏，延年益壽，不知不覺就跟著他一起打了。 這拳法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動作舒展而輕盈，姿勢優美又活潑，起起伏伏，連綿不斷，動若風中勁竹，落如浪花潮水，明明沒有樂曲，卻是自成樂章。似乎就這麼跟著比劃一下，都能感受到其中奧秘。 看來真的沒人能逃得過太極的魅力。 趙璟勾唇輕笑，斜陽灑在他身上，讓他周身籠罩上一片朦朧的酡紅，俊美的臉龐本來多情又輕佻，但此刻卻顯得無比溫柔。陽光軟軟的，落在他的眉眼、鼻樑、唇角、喉結，沿路起伏，整個人都鍍上一層淡淡的柔金色。 沈瑜愣愣注視著他，第一次，他看見了與他印象之中完全不同的趙璟。 不像是東隅禽獸。 趙璟打著打著，就出了好多汗，後面的動作他有些忘了，有好長時間不跟醫院的大爺打太極了，他也不想再打了，就轉身向趙韞道：“八十八式，拳法已經打完了，陛下可還滿意？” 趙韞和殷蘭靜的手還沒放下來，呆愣愣地望著他。很明顯，意猶未盡。 “不對啊……好像才十八式呀。” 底下有個人痴痴地說。 趙璟狠狠瞪向孟錦舒，真的很想給他一拳。你踏馬擱這兒給魚挑刺兒呢。 老子說八十八就是八十八！ 孟錦舒嬌嬌的往沈瑜身後一躲，“沈瑜，他瞅我，好可怕。” 沈瑜柔柔一笑，沒有說話，但他不覺得可怕，似乎覺得，有點可愛。 趙璟看呆了，突然又有一點自閉。 不止是趙韞和殷蘭靜意猶未盡，底下眾人也全都沒看夠，只是礙於太子身份，不敢讓他再打一次。而且正好日落西山，應該回去休息了。 趙韞緩了會兒，似乎腦子裡已經將拳法記下來了，道：“太子辛苦了，朕還不知你竟還精通如此高深的拳法，這應該不是太傅所傳授於你的吧？” 趙璟點頭，開始胡編亂造：“是的，這是侄兒以前微服查訪，體察民情時，所遇高人相傳，既不是心法秘技也不是武林絕學，不過增健一二。但侄兒天資太差，學了好多年才學會，這才能趕在宴會前獻給陛下。” 稅如潮和望朔聽寒等人全都挑了下眉。 微服私訪、體察民情？他也好意思說得出口。 趙韞不在意他前面的客套話，直接道：“那這位高人，現居何處？” 殷蘭靜則道：“你還有這拳法的秘籍嗎？” 趙璟略一思索，道：“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與我不過淡水之交，當日見到我時就已經白髮蒼蒼，估計現在已經羽化登仙了。” 眾人一陣唏噓。 趙璟繼續道：“這拳法並沒有秘籍，乃是口口相傳，手手相看，高人教導我時，他也吃了不少苦，因為有八十八式，因此我也沒有學完，所以……” 殷蘭靜迅速變臉，不再過問。原來是個半吊子。 趙璟也與她相看兩厭。別來沾邊。 拳法的事就此告落，宴會也隨著最後的歌舞漸漸終了。 趙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從稅如潮賭氣又崇拜的目光中接回衣服，稅如潮撅著嘴給他繫腰帶，哭包一樣道：“殿下……以後咱能不能商量著來……萬一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趙璟低頭笑笑，只能揉了揉他的帽子，他也沒法給他保證。 視線輕輕一轉，趙璟對上一雙清純漂亮的眼眸，對他眯眼笑了，輕輕挑了挑眉，得意至極。 沈瑜眨了下眼，垂眸不再看他，臉頰還是紅紅的，不知是夕陽照的還是怎麼回事，看起來像一隻白裡透紅的小兔子。 散會了，孟錦舒起身，道：“沈瑜，我先走了，晚些時候我再來找你玩。” 一抬頭，對上一道冰涼的視線，周圍氣壓都降下來不少。 孟錦舒一激靈，又輕輕靠在沈瑜耳邊說：“你表哥也好可怕。” 沈瑜抬頭，卻看見沈賢對著他盈盈一笑。 沈瑜便也給了他一個溫柔的笑容。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笑的意味正在悄悄發生改變。 晚風悄悄吹來，帶了更加濃郁的四照花香，白玉一般的花瓣瘋狂飛舞，像一群群白色蝴蝶在煽動著翅膀，又像是一堆白翅的昆蟲正聚集著吞食著什麼，美麗到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