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一筆糊塗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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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這一切結束之後，爸離開之後，卻要姑姑獨自一人承受著本該不屬於她承受的一切，憑什麼？”

是啊！憑什麼？

憑什麼要讓她承受了這麼大的傷害之後，自己撒手不管，把所有的爛攤子丟回到她手裡？

憑什麼？

就因為她是樓家的女兒，是他的親妹妹嗎？

可當初身為她哥哥的人，不也親手傷害了她嗎？

不是所有人都說，樓家不能由女子繼承嗎？

不對，他想起來了。

樓家的家主是從來都沒有變過的。

樓家的家主始終都是他的“父親”，那個原本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人。

而他的姑姑，在外人的印象裡，大概早就已經死在二十年前了吧？

偷樑換柱。

為了樓家所謂的名聲與祖宗定下來的規矩，不惜讓一個人隱姓埋名，藏在暗黑中，代替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不要再說了！我叫你不要再說了，你聽到沒有！不要再說了。”

俞惋忽然拔高了聲音，聲嘶力竭的說出了這番話後，無力的癱在了地上。

雙手抱著腦袋，俞惋幾乎是咬著牙，才控制住自己，讓自己不至於繼續失控。

她這是怎麼了？

明明很早之前就跟阿鳶商量過，如果有一天樓亦黎知道了這件事，就把原本商量好的故事告訴他的。

可是為什麼臨到頭了，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因為對當年的事心有愧疚，覺得如果隱瞞就對不起她嗎？

還是因為，她不願意讓兒子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不擇手段，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狠下心來傷害的父親？

二十多年了，俞惋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掙扎過。

當年，她多麼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在快一點，快到大家已經忘記了那件事，忘記當年發生過的一切。

二十多年過去，就在她以為自己一家這輩子都能這麼安安穩穩的過下去的時候。

她的兒子，她親手養大的兒子，卻親自動手揭開了這道疤痕，揭開了那道她以為已經結痂卻沒想到裡面還留著膿的疤。

痛，真的好痛！

從來都沒有這麼痛過。

樓亦黎看到母親這個樣子，目光中閃過不忍，送開手裡的被子，從床上走下來，走到俞惋的身邊，蹲下。

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深如潭水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

“媽，你難道想瞞著我一輩子嗎？現在我知道了，你還不打算告訴我全部的真相，是想讓我這輩子都活在對姑姑的愧疚中嗎？”

俞惋的身子輕顫了一下，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樓亦黎也不催促，繼續道：“這二十多年來姑姑為我，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我無以回報，姑父和表哥不在，我唯一能報答她的就是在往後的歲月裡，好好的孝順她，照顧她。”

“可是，媽，父債子還天經地義，如今我連爸欠了人傢什麼都不知道，我該怎麼去還？又該拿什麼去還？”

“姑姑她對我這麼好，從小拿我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可是我……”

說著眼淚從眼眶中落下，樓亦黎終究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俞惋起身抱著樓亦黎的頭，母子倆抱在一起，痛哭了起來。

“是媽對不起你，是媽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