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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只有三個虎背熊腰的大小子,統一的繼承了他的利齒,乍一看宛如三隻猛獸;如今來了個嬌滴滴的半大姑娘讓他關懷,他還關懷得挺有興致。

蘇桃和老田打了招呼。看到吉普車敞開的車門,她知道自己這回是真的要走了。

白琉璃從書包中伸出了個小腦袋,偷偷『摸』『摸』的去看蘇桃。無心也放開了蘇桃的手,輕聲催促道:“桃桃,上車吧。”

蘇桃隨著老田走向吉普車,開頭幾步走得很乖,是一去不回頭的架勢,可走著走著就不對勁了。停在吉普車前一轉身,她忽然對著無心一咧嘴,眼淚瞬間淌了滿臉。

漂亮的臉蛋走了形,她把小嘴咧成大嘴,沒遮沒掩的哭出了聲:“不想去了……”

十六歲的姑娘哭成了六歲,是最笨拙的一種哭法,是最難看的一種哭法,她沒什麼有理的話可說,只能躲在涕淚後面耍賴:“無心,我不想去了……”

無心不動,因為害怕自己一旦邁了步,會將蘇桃一把扯回自己身邊。老田替他動了手,擺弄小崽子似的把蘇桃往吉普車裡推。蘇桃身不由己的上了車,一手死死的扒住車門,她探出腦袋,這回真是一句話都沒有了,她遙遙的望著無心,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嚎啕。

無心被她震得一顫——那是嬰兒才有的哭聲,沒心沒肺而又撕心裂肺,存在於一切語言之前,是最原始最赤誠的悲愴。下意識的上前一步,他看見老田把蘇桃那四處『亂』攀的手腳全收拾進了車裡,隨即一彎腰也上了車,老田徹底堵住了她。

車門“咣”的一關,吉普車哇哇的哭著走了。

無心慢慢的走回了旅社。進房之後關了房門,他摘下書包隨手一扔,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俯身用手捧住了臉,他沉默良久。末了抬頭向上望去,他看到了飄在面前的白琉璃。

白琉璃面無表情,和他對視。大眼瞪小眼的靜了片刻,無心直起腰,忽然一笑:“你看,現在又只剩我們兩個了。”

白琉璃似乎是懶得理他,一轉身穿牆而出,溜了個無影無蹤。

無心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大聲問了一句:“這怪我嗎?你忍心讓她人不人鬼不鬼的和我混一輩子?你忍心我還不忍心!”

白牆上隱隱浮現出了一雙藍眼睛,是白琉璃在對他怒目而視:“為什麼不忍心?你又不是沒找過女人!”

無心彎腰去解鞋帶,感覺自己和白琉璃說不通。而白琉璃從牆壁中伸出了腦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你對桃桃到底是特別喜歡,還是特別不喜歡?”

無心脫了鞋,然後抬頭對著對面的單人床怔了一瞬。蘇桃白天總愛在那張床上躺躺坐坐,她是個安靜『性』子,一條手帕也夠她擺弄個小半天,玩都玩得沒氣魄。現在床空了,只擺著一隻書包一隻揹包,曾經是他和蘇桃的全部財產。

無心不看了,抬腿上床往下躺。白琉璃是真『迷』『惑』,所以從牆壁中探出了上半身,不依不饒的追問:“你為什麼不喜歡她?”

無心翻身背對了他,閉上眼睛輕聲答道:“白琉璃,別吵了。你讓我睡一會兒,我快累死了。”

無心睡了整整一天。傍晚時分他搬了家,隨著老田派來的警衛員離開了旅社。

在哈爾濱工業大學附近的一幢老樓裡,無心得到了一套空屋子。警衛員傳達了老田的意思,說是他可以在這裡隨便住。

無心道了謝,又問警衛員:“桃——蘇平平今天哭了多久?”

警衛員答道:“她進了軍營之後就不哭了。”

無心又問:“是她讓田叔叔給我找的房子嗎?”

警衛員一點頭:“是。”

無心不再問了,等到警衛員離開,他巡視了自己的新領地——一共是裡外兩間屋子,先前的主人應該是個不俗的人物,因為僅存的幾樣傢俱都是精緻東西。裡屋是抄家沒抄乾淨的模樣,牆角堆著一座『亂』七八糟的書山,按照當今的標準來看,全是毒草,而且還是外國毒草,書頁上印著的都是外國字。照理來講,毒草應該早被付之一炬,之所以留存至今,也許只是因為小將們革命革得虎頭蛇尾,把它忘了。

寒風吹透夜『色』,颳得樓外牆壁上的大字報嘩嘩作響。樓內樓外沒有人聲,無心出門走了一圈,沒看到幾戶人家亮著燈。老樓被大字報糊成了白『色』,他一張接一張的慢慢讀,得知此樓曾經住滿了資產階級反動學術權威,如今權威和權威的家人哪裡去了?他想不出。

無心不餓。回到二樓房內,他鎖嚴了門,然後抱著膝蓋坐在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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