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場雨，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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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沉的天空渲染著濃重的灰色色調，雨很小，卻很急，一粒緊跟著一粒。

深秋的雨不似春天的雨溫和，不如夏天的雨狂暴，帶著獨特的蕭瑟與寒意。

她不喜歡下雨，因為下雨時她只能像現在這樣，抱住自己柔弱的雙臂，裹裹單薄的衣服，然後四下尋找可以躲雨的地方。

街道上可以躲雨的屋簷並不多，而正在躲雨的人，也不少。

隨著雨點漸漸變大，她卻仍舊茫然的四下尋找著。

天地之大，此刻卻彷彿容不下她這麼一個小小的身體。

她很想靠近那些人，不需要很近，不會汲取他們身上的溫暖，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可以避雨的地方就好。

只是，他們那些帶著厭惡與鄙夷的目光，卻比這深秋的雨水更加冰冷，更加讓她不敢靠近。

這與她的自卑無關，而是因為人與人是不同的，有的人生而高高在上，萬眾矚目，眾生臣服，有的人生而卑微，遭人排斥，受盡欺凌。

雨水流過她稚嫩的臉，讓黑乎乎的臉蛋更顯汙濁。看起來又髒又臭的。

唯有那明亮的大眼睛，透露著美麗與清純。只是很快，她的眼睛也被雨水打溼了。

飢餓與寒冷的侵蝕，讓瘦小的她越來越無力，彷彿狂風暴雨中的一隻蝴蝶，搖搖欲墜。

很快，她倒下了，無力站起，她只能蜷縮起自己的身子。眼睛依舊明亮，沒有透露絕望，也沒有痛恨，更沒有一點憤怒，彷彿她便是一汪細水，清澈的，單純的，沒有一點雜質。

一雙白色的鞋子出現在她眼前。

雨水彷彿小了很多，那雙白色鞋子的主人蹲了下來，她的衣裙也是白色的，不過由於她此刻的動作，衣角已經浸在了汙水中。

黑色的長髮直直的垂於身側，那人不悲不喜，眼裡沒有同情也沒有鄙夷，只是很平淡的看著她。

“你叫什麼？”她問到。

她的聲音很好聽，卻很冷淡，仿若不帶有一點人情。女孩呆了呆，然後努力搖了搖頭。

“你沒有名字？”她又問。

真不知她如何看出自己的回答，是的，沒有名字，而不是不說。於是她點了點小腦袋。

“沒有親人？”她再問。

依舊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沒人知道她心裡的小糾結。但她眼裡沒有悲傷，有的只是一點好奇。

“姐，走吧。管不過來的，總會有流民。”旁邊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好。”那人應到，然後又看向女孩，“我要走了，可你怎麼沒有一點失落，也沒有焦急？”

女孩說不出話，依舊靜靜地看著她。

忽然，她一直不帶一絲神情波動的臉上綻放出一縷微笑，很細微，很美…

然後，她丟掉了手中天藍色的油紙傘，彎下身子，將她抱了起來。

她自己身子也顯得纖細，卻很輕易的抱起了她。

女孩有些錯愕，然後驚慌起來，不是害怕，只是擔心，擔心自己弄髒了那雪白的長袍，更擔心被這人看到自己的病痛。

“姐，你幹嘛？”剛才那說話的女孩子趕緊走上前，將自己的傘側了過來。

“傾寒，這還用問？我可愛的暮雪妹妹啊，你是看上這個小丫頭了，還是母愛忽然覺醒了？”旁邊又傳來一個玩世不恭的男子聲音。

“只是想要幫她罷了！”聲音依舊不溫不火。

“冷麼？”暮雪問到。

發覺掙脫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只好安靜的任由他抱著，聽到她的問話，她很誠實的點了點頭。

呵，她輕輕一笑，“我家並不太遠，無妨，你先睡一覺。”

“睡了…會，會不會醒不過來？”她細聲問到。

“你，怕死麼？”她問。

搖了搖頭。

“那你為何怕醒不過來。”

“我，還想看看她…問一下，為什麼...”未說完，她便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