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素衣白裳，道姑與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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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降臨，雲染七彩，恰在這時，一陣悠遠餘音似是自天上祥雲中降下，音色深沉，柔和如歌。

安靜，明明有聲音響起，卻讓人覺得此刻極為安靜。

”至樂無樂，至靜無心，天人相合，人奏天音，琴與天合，人與琴和。這便是她麼？落櫻第一琴師，雲暮雪？”謫紅塵側頭，望向天際，似是問天，”人在囚籠，怎得有如此心境？兄妹下落不明，怎還有如此閒情逸致？”

”師妹？你看！”看到謫紅塵不一樣的神情，男子喊了一聲，且指向天際。順其所指方向看去，只見百鳥來朝，繞著雲府上空盤旋，似是起舞。

”三千世界，哀悼之音，烏鴉禿鷲竟也混跡其中。神志未開，魔音惑眾？”

謫紅塵右手一抬，手上唯一的裝飾物，青紋戒指光芒一閃，一把劍式十弦古琴出現在她手中，足尖輕輕一點，落到地下，盤膝而坐，古琴立在身前，懸空浮於抬手高度，恰似在琴桌上一般。

”琴之一道，既淳和淡雅，又清亮綿遠，意趣高雅，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怨而不怒，溫柔敦厚，形式中正平和，無過無不及，“琴之為器也，德在其中“，我入你琴中，觀你德，見你道，看下你是否有傳聞那麼神秘。”

左手按弦取音，右手彈弦出音，靈氣匯入，琴音相融，神識隨之相合，在意境之中，謫紅塵一步踏出，入了雲府，四下觀望，果然是如他人所言一般，世間最好看的凡花之景在落櫻，落櫻最好看的花景在國都，國都最好看的花景在雲府。

漫步於花海，片葉未曾沾身，謫落紅塵者，終不是紅塵之人。

順著飛鳥起舞的方向走去，慢慢的，走到了一間院落，琴音更勝。

其中，有著怎樣的景，裝飾著你的心？

推開院落的門，眼前的景色讓她錯愕，她很少有這樣的表情了，在推門之前，她設想過所有的可能，再如何的景色，無非風花雪月，山雲林水，或繁華，或自然，行道多年，走過萬水千山，何種景色，都不為奇矣。

只是不曾想，門中除了一白衣少年，卻什麼景色也沒有。

雲暮雪？白衣的少年，應當便是他自己了。只是，他不應該是女子麼？為何心中本我竟是少年？

雲暮雪未曾抬頭，似乎沒發覺有人進來一般。

琴絃依舊撥弄著，謫紅塵閉著眼，音律隨手指舞動，與院中那琴音牢牢貼合。三人散開，將謫紅塵護在中間。

”真是荒蕪呢，”她抬起頭，天空的飛鳥已然看不見了，她緩步走到他身前，他依舊坐在那裡，低頭不語，她站在那裡，抬頭望天。

素衣白裳，紅塵外的道姑，紅塵內的少年。

”可憐的鳥雀，入不得你意。”謫紅塵衣袖一甩，現實裡的真身彈奏加快，竟是改變了與雲暮雪音律相合的節奏，將之帶動，入了另一旋律。

一條由石子石條鋪成的小路出現在了謫紅塵腳下，坐著的白衣少年手指微動，一株樹苗拔地而起。樹葉鋪開，少女站著，現在路上，少年依舊坐著，坐在這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