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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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靳祈所期待的那樣，說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讓他可以有個藉口放過自己，不用這樣的靳祈，是我做的事，你該恨我便恨我，該打我便打我，這是我理當承受的，我不會有任何怨言，只是對不住你，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終將對不住你。

你是晉都的皇帝，我做出這等叛國的事，你要如何面對我這樣一個叛徒？

而靳祈只是靜靜地看著沈玥璃，看了很久很久，好像他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一般，認真的研究著沈玥璃的每一處，嘴唇動了幾動，半天都說不出話來，然後他慢慢捧起沈玥璃的臉，有些白髮穿在他指間，他捧著這張臉：“沈玥璃，你是為了宇文鈺燁，才這麼做的嗎？”

沈玥璃在他手心裡搖頭：“我是為了晉都百姓。”

“可你又不是晉都的人，難道，是因為像晉都的皇后，所以你在心懷天下嗎？”靳祈聲音極古怪，有種可怕的平靜。

“沈玥璃，我靳祈自認從你嫁進這座皇宮開始，禮數周到，進退有度，你想要的我都給你，你不想要的我絕不讓任何人事髒了你的眼睛，你說你要安靜的院子獨居，我將這四周所有的人都趕走搬去別的院落，你說你最愛的是青梅酒，我讓御膳房常年備下，你說你要出宮，我跟宮裡的人皇后去哪裡都自由不必有任何人的批准，你說，我到底人有哪裡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對，當初你嫁我，我們各懷不甘，各有所怨，可是我是真心真意地開心可以娶到你，哪怕不曾被你愛過，你我終是有一場夫妻名份在，我很知足了。我也是真心真意地想給你一個好的婚嫁之禮，我策馬迎親，迎到了你一夜白髮，我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絕不再做多想，你是宇文鈺燁的女人，永遠都是，我就是毀天滅地也搶不來你，我只盼你在宮中住得舒心就好。可是你，這麼做是為什麼？”

他多相信沈玥璃啊，他相信她是真心真意為晉都好，所以她去找民間的商戶組織去買糧救濟災民，他放手放讓沈玥璃做任何事，從不多問，他想著，沈玥璃總不會出賣自己，就算她是宇文鈺燁的女人，至少自己是她的朋友，她從來不出賣自己的朋友。

可是為什麼，沈玥璃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玥璃望著他，認認真真地望著他，然後認認真真地說：“如果我不這樣，你百萬大軍不會裁軍，你與宇文鈺燁之間依然會有一場死戰，你會傾全力兵力與大周國拼到最後，你是晉都皇帝，你要儲存晉都的尊嚴，我沒有任何辦法改變這一點，可是靳祈，你摸著你的心口說，縱使你拼上一切，你能贏得了嗎？”

“宇文鈺燁在大周國北疆域囤兵十五萬，海上大軍十三萬，京中調兵三十萬，近六十萬大軍他若是一舉攻進晉都，你敵得過嗎？晉都民不聊生，百姓無口糧果腹，長期的戰事你的大軍糧草得不到補給，他卻萬事俱備齊全而來，靳祈，你真的認定，晉都有力與大周國一戰嗎？這一戰中，死傷無數的會是什麼人？是你的大軍，還是這些無辜的百姓？攻城掠池，苦的是誰？如果你拼到最後依然慘敗，那你拼命的意義是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到最後這一切會造成什麼後果？”

“是戰火連天，戰亂四起，真正的天下大亂，是晉都四分五裂，是如水南天所預言的那般，一切都來不及阻止。你太固執，固執得完全聽不進我的意見，這種固執是你身為帝王的高傲，不可丟棄，我全都明白，所以，我要用自己的方法，阻止這一切。”

靳祈突然笑起來，鬆開了沈玥璃的臉，他一邊笑一邊退，笑聲裡的蒼涼與絕望令人心碎：“我明白了，我早該明白的，從你跟姜慶開始說要為晉都備下一條退路的時候，我就該明白的。”

“我不會殺你，沒有人能殺你，殺了你，楚殤會毀掉這一切，宇文鈺燁會滅我晉都寸草不生為你殉葬，我……我也捨不得殺你，你看我就是這樣一個無能的人，哪怕你做了這樣的事，我依然下不去手殺了你。”

“靳祈……”

“你便在這裡待著吧，未得朕允許，不得出這院子一步。”

他離開，步子微亂，踩在雪裡的印子零堆無章，沈玥璃望著他離去時蕭索寂寥的身影，一聲苦笑，苦得發澀，沒有這麼輕易就結束的啊，靳祈，還會有一些事，年輕的帝王啊，天下，不是那麼容易就守得住的，你需要防著我這種小人，四處作亂。

沈玥璃關上了房間的門，額頭上的血越流越多，漸漸地流到了她的臉上，她隨後一抹，看著指尖殷紅的血，指尖輕顫，靠在一張長椅上緩緩閉上眼睛，一片白雪落在她眼睫上，久久不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