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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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殤推著百轉慢慢走在迴廊上，涼薄的月光籠著二人，在迴廊里拉著一立一坐兩道影子，影子突然一停，百轉出聲：“師父受重傷了吧？”

“哪有那麼嚴重，你等一下，為父歇息片刻就推你回去。”楚殤坐在迴廊長椅上，雙目微閉，兩手相扣，運氣半刻。

百轉不看他，只望著迴廊外邊已快要沉下去的月亮，還有幾枝伸進月影裡的不知名的樹枝，那月亮可真涼啊，涼得跟冰水一樣，星星就是冰水碴子，一點溫度都沒有，百轉一直就這麼看著這涼沁沁的月色，也不說話。

“在想什麼？”楚殤睜開眼，看到望著月亮出神的百轉。

“在想月為何有陰晴圓缺，人為何要有生死離別，佛為何會有八苦，我是不是問題特別多？”百轉仍舊望著月亮不看楚殤。

“你想無慾無求嗎？”楚殤望著這個足以值得他驕傲和自豪的徒兒，往日難見她問這些玄妙的東西，自己教她什麼總是一學便會，便也沒有太多問題要問。

“我只是，不想跟師父你一樣，所以我想把這些問題弄清楚，以後就不用重蹈你的覆轍了。”百轉不知為何輕笑了一聲，“這樣，就不必管月有陰缺，人有悲別，佛有八苦，管好自己就行了。”

“百轉……”

“你解那離心蠱要耗損功力，雖不傷及陽壽但也傷及身體，受蕭鳳來一掌明明重傷，雖不傷及性命但也足以憂心，師父，你這樣瞞著她，是怕她為難嗎？怕讓她覺得承受你太多付出卻不能回應，有負於你，怕她趕你離開，免得你再為她傾覆一切卻不回頭，怕她擔心你變成下一個靳祈，所以你不說，是嗎？”

百轉靜靜問著，楚殤靜靜聽著，有個慧根奇佳的徒弟是幸事，亦是悲事。

“不是，是為師真的沒有什麼重傷，你不要總是胡思亂想。”楚殤笑著站起來，繼續推著百轉靜靜往回走。

“哦，那師父你明日記得把胸口衣襟上的幾滴血洗掉，剛才你療傷時，不對，是休息時不小心從口中溢位來的，怕是沈小姐看見了，會有所誤會，畢竟師父你，並未重傷。”

百轉低下頭，依舊靜靜地說著，沒有什麼太多情緒的樣子，像是平白無奇地說著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只是她之前望月時，月光太涼，她被月光灼痛了眼，灼出了些眼淚，低頭時，盡沒在了唇角里。

月為何要有陰與缺，人為何要有悲與別，佛為何要有八苦，師父？

次日楚殤起來時，胸口衣襟上的血跡已經然不見，他神色自若，帶著幾分溫潤笑意圍著桌子坐下，真是一大桌子的人，好久沒有聚得這麼齊過，上一次這麼多人還是在賈瞞的山莊過新年，桌上是豐盛的早點，大家一起有說有笑，講天講地。

“真的嗎？海上真的有百丈長的大魚嗎？”香香美人驚奇地問著宇文鈺燁。

“我也是聽人說的，未曾見過，你要是想知道真假，恐怕得自己去看了。”宇文鈺燁一邊給沈玥璃撕著油條泡豆漿一邊笑道。

香香美人翹了翹嘴角：“不去，饅頭她很討厭大海的，因為就是小時候遇上了海嘯，我們兩險些喪命，不去不去。”她連連擺手。

眾人無聲對望，心中感嘆，那個磊落又可愛的病美人回來了。

“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啊？我總覺得前一段日子昏昏沉沉的，好像做過些事，可又好像不是我做的。”香香美人見眾人神色怪異，出聲問道。

賈瞞給她拿著早點，撫了撫她長髮：“宏祈大夫為了解你身上的寒毒，讓你昏睡了很長時間，因為解寒毒很痛苦，不想你一直醒著，所以你才會覺得昏沉。”

“原來是這樣，你也是的，早些跟我說一聲嘛，我什麼時候昏過去的都不知道。”香香美人惱著往賈瞞嘴裡塞了個白麵饅頭：“罰你吃饅頭！”

賈瞞嘴裡塞著個白麵饅頭，笑得心滿意足，悄悄對沈玥璃他們點了下頭，感謝這些人幫自己圓一個如此之大的謊，不然若是讓香香美人得知真相，以她的性格如何受得了？

沒有人中過離心蠱，只能憑書上所記的隻言片語推測，再加上今日香香美人反應，大概便能知，中蠱之人在被人控制的時期，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一切全聽中蠱之人的吩咐。

至於之前為何香香美人明明中了蠱，卻對賈瞞依然如往常一般沒有區別，想來大概是下蠱之人給她的命令是維持原樣，所以看不出任何問題來。

也是極深的心計，才能想出這樣的命令。

一整晚，大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