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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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啊，做過好多的錯事，可那都不是她本意，她被一次又一次喝罵，懲罰，可是她真的沒有惡意，也應該覺得很委屈，私下裡也應該偷偷哭過很多次。

於是她越來越沉默，本是開朗陽光愛說愛笑的小姑娘，變得不吵不鬧，規規矩矩，恨不得像個隱形人一樣，默默地做著她的小事情。

“沈小姐，你只是不肯原諒燁哥哥，對不對？”

“沈小姐，你心底若還有燁哥哥，去看看他吧，你啊，是治他心病唯一的良藥呢。”

她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是不是也很難過？少女她一片痴心錯付了人，還要笑著替人續姻緣。

沈玥璃內疚不已，其實是她對不起卿卿，是她太過冷硬心腸，把一切利與弊都算得太清楚。是自己和宇文鈺燁對不起她，是他們有負黎卿卿這樣的真情。

她瞪大著雙眼，通紅要滴血，終於能流出眼淚，可是就是說不了話，動不了身子，哭不出聲音，她就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微微躺宇文鈺燁胸口，面對著自己，帶著滿足的樣子死去。

她好想抬手摸了摸卿卿的臉龐，好像搖醒她：不要睡著，卿卿，醒過來吧，我不怪你了，我還是你的玥璃姐姐，我早就不怪你了你知道嗎？

可是，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了啊！只能這樣看著，就這樣直直地看著，看著如花似玉的她不惜一死，保護她愛得苦又得不到的燁哥哥。

也不過是，十六歲的小姑娘啊。

黎錦這輩子唯一一次沒有第一時間衝向他的少主，便是在此時，他悲憤大喊，摳土刨地，跳進下面，抱著卿卿已經冷掉的身子，坐得像塊石頭，默默流淚，一動不動。

小時候是哥哥無能，讓你忍飢受凍，你乖乖地說，哥，我不餓，饅頭給你吃。

長大後是哥哥太忙，讓你備受冷落，你乖乖地說，哥，沒關係，我不喜歡燁哥哥了，一點也不喜歡。

可是卿卿，卿卿啊，你永遠是哥哥的心頭肉，是我的小妹妹，你再不懂事，哥也願意保護你，你怎麼能這麼傻？把哥一個人丟在這世上？

爹孃的墳前你才去過，哥答應過爹孃，會給你找一戶好人家嫁了，讓你歡歡喜喜過一輩子，一輩子都有人疼有人愛，你怎麼能讓哥失信於爹孃？

有人進來，將宇文鈺燁抬走，有人進來，將沈玥璃抬走，有人進來，想要勸黎錦，至少先離開這個鬼地方。

黎錦說，再等片刻，我跟我妹子說會兒話來就來。

沒有眉毛的黎錦黎先生，他向來都是一個沉穩冷靜的人，他是少主的左膀右臂，他可以為了少主付出一切，哪怕是去死也在所不惜，但為何是他的妹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兵荒馬亂終於過去，長老樓外也安靜下來，黎錦抱著他妹妹從長老樓裡走出來，他將黎卿卿交到冰靈手裡，站在已是一片廢墟的長老樓前沉默良久。

“黎先生。”冰靈擔心他，喚了一聲。

“你們且先回去，我要跟這裡做個了斷。”一如既往冷靜說話的黎先生，他聲音裡藏著些嘶啞。

他的了斷很簡單，也很狂暴，他將已是一片廢墟的長老樓，夷為了平地，這個害死了她妹子的地方，困住了沈玥璃的陣法，這個將他黎家一族斬盡殺絕的罪惡根源，他連根拔起！

長老樓轟隆隆的塌陷，往地下埋去，黎錦斷去了支撐地下秘陣的所有的支柱，他毀去了那個刻滿了符文的巨石陣法，無數的夜明珠摔得粉碎，整座長老樓陷進地裡，留下一個巨大的有石坑，偶爾能看到幾片破碎的瓦礫，幾張缺腿少角的桌子。

如此，反而是那原本在長老樓前方的石臺孤零零地高高地凸顯了出來，上面樹著九十九尊百神像，黎錦腳踏著百神像，看著毀成粉末了一般的長老樓，失聲痛哭。

“黎先生！”冰靈大喊了他一聲。

冰靈心中難過，她認識黎錦很多年，不曾在這個沉穩的男人身上看到如此悲傷的神色，好像沒了微微，他真的一無所有了一般。

無人知道當時的黎錦心裡想過些什麼，大概也是怨過少主，怨過沈小姐，可又有些怨不上，他們並沒有什麼錯，只是少主不愛卿卿而已，只是卿卿自己傻要拼命而已，為他人付出生命，他人並不應該為這種付出遭人怨恨。

但又總覺得，就這樣草草了之，對卿卿來講太不公平。

便要將這裡毀去，將那該死的陣法毀去。

好像，就能求得一些心理上的安慰一般，好像這樣，他的妹子死得就沒那麼不值了。

百轉坐在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