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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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玥璃只是搖頭，雙手交握在腰在間，背後的身絲輕輕翻卷撓著她的背，她的神色安然而沉靜，沈雲霆的死，幾乎是已經將沈家徹底擊潰，只剩下一個命格極強怎麼也死不了的沈毓曦，也不足掛心，沈玥璃的仇，好像已經報了一半了。

還有宇文鈺楓，不管過程如何，等殺了宇文鈺楓就好了，到時候躲開宇文鈺燁，不管什麼三年之約，也不管什麼命中不祥之人，她突然覺得上天是一雙看不見的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沈玥璃在他的五指山裡，跟那頭頑猴一般怎麼也逃不掉。

沈雲霆的死被定為畏罪自殺，皇帝如今的重心都放在幾日後的多國商談之上，根本對他沒有過多留意，而那座前些時日還顯赫一時的沈府，門可羅雀，光鮮的外表下再也沒有了足以支撐這光鮮的力量。

高樓起，高樓倒，百姓在這京中看到得多了，也不覺得奇怪，除非哪一日那燁王府也倒下，他們才有興趣說上好些時候，而沈家，最多說上三天就忘了。

人們多麼善忘。

幾乎被人遺忘了沈毓曦坐在空落落的沈府裡，她想哭但哭不出來，從前這屋子裡多熱鬧，大家雖然鬥得你死我活，可是人總是有的，轉眼之間，偌大的沈府已只剩下她跟沈玥璃兩人，兩人還是死敵。

這般可笑的光景讓她愴然失笑，原來她有妹妹，母親，有弟弟，有父親可以依靠，就算是沈毓蕊也是一心向著沈家的，現在她什麼都沒了，只有一個沈玥璃不死不休。

她覺得絕望極了。

“沈家到底跟你有什麼仇，你要害得整個沈府家破人亡？”她怔怔地看著沈玥璃走進來，她就想不明白了，就算她們曾經想把沈玥璃送去楓王府去死，可她終究是活著的不是嗎？她怎麼就要把整個沈家逼到這般淒涼的光景？

沈玥璃站在前院裡看著一臉憔悴的她，院子裡有幾株榕樹過早落葉，沈玥璃繡鞋輕抬踩著這幾片無人打掃的葉子走到她跟前，看著這張原本是好看的臉龐，要怎麼告訴沈毓曦，前一世是他們這些人，活生生把自己打死的呢？要怎麼告訴她，她孃親和嶽婆婆才是她的親人，卻也死在沈家人手中的呢？

她哪裡會懂的，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不經歷一番陣痛怎會明白自己所受的那些煎熬和痛苦？

“下一個就是你了，長姐。”沈玥璃在她耳邊低聲說話，她特意把沈毓曦留到了最後，就是因為，最恨的人總要在最後殺死，才有報仇的樣子。

沈毓曦渾身一顫，偏過頭去不敢看沈玥璃的眼神。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懼怕沈玥璃，不因為宇文鈺燁的原因，她怕的是沈玥璃這個人。

宇文鈺燁跟著沈玥璃回了她的院子，看著寂寥破落的沈府，問她：“你要不要去我哪裡住？”

“不，我要在這裡親眼看著沈家的人，死絕了，我才甘心離開。”沈玥璃侍弄著她的花花草草，取了幾片花瓣泡茶。

宇文鈺燁坐在軟榻上，眉宇間的疲色一下子來襲，他半合了眼：“那你想搬的時候跟我說一聲。”然後他便閤眼睡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沈玥璃種的花草香氣迷人，寧神靜氣，宇文鈺燁在她這裡時總是睡得安穩，連夢都不曾多做過幾回，沈玥璃沏了一壺花茶卻沒有喝，放在那裡等到它涼下去。

又轉頭看了看宇文鈺燁半倚著睡榻就睡過去的樣子，扶著他躺下，正準備走去外面的時候，宇文鈺燁一把拉住她：“陪我睡會兒。”

也不等沈玥璃拒絕，就直接把她拉了過去擁在胸口，低沉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的命格之事一直是你心頭之恨，但沈玥璃，出生並不決定一切。”

“王爺你一向以大周國安危為己任，就不怕我這不祥之人亂了天下嗎？”

宇文鈺燁鬆開一點力氣，低頭看著沈玥璃，眼裡像是有星晨日月在閃爍著光，要灼得人心發燙：“你寧可相信楚殤的一句話，也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自己嗎？”

“我……”沈玥璃想說，她信的，她死過一回，她遇到過那麼多已成事實的預言，由不得她不信啊。

“沈玥璃……沈玥璃……”宇文鈺燁一聲聲喚著沈玥璃的名字，好像那名字是裹著毒物的蜜糖，哪怕吃下去是死，宇文鈺燁也不肯放過。

“我不能這麼做，沈玥璃，我不能！”他喃喃自語，只抱著沈玥璃死死不鬆手。

“燁王爺。”沈玥璃輕輕推了一下他。

“不要叫我燁王爺，叫我的名字，沈玥璃，叫我宇文鈺燁。”他抱著沈玥璃一動不動，沈玥璃望著天花板，細小的雙手環著宇文鈺燁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