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暮雲合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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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重新回到往日的居所，一切陳設入舊，窗明而幾淨，沉月溪生出好些恍惚感，彷彿她從來不曾離開過。

&esp;&esp;沉月溪直奔自己的小床，四仰八叉躺下，硌得腰疼，哀鳴了一聲：“啊，好硬。”

&esp;&esp;以前怎麼沒感覺浮玉山的床這麼硬？

&esp;&esp;沉月溪盯著頭頂的羅紋撒花帳，餘光瞥見葉輕舟還傻傻地站著，衝一旁的小圓凳撅了撅下巴，示意道：“坐啊，你不是頭暈嗎？”

&esp;&esp;託她的福，心涼了半截，頭已經完全不暈了。

&esp;&esp;葉輕舟悶悶地嘆了口氣，悻悻入座。面前，是一面巨大的書架，下櫃上格，竟滿滿當當擺著全是書。

&esp;&esp;葉輕舟和沉月溪一起生活三年，沒見她讀過一本書，經史子集也好，志怪傳奇也罷。

&esp;&esp;葉輕舟語氣不太善地揶揄：“呵，你還讀書呢。”

&esp;&esp;“你這說得什麼話，”沉月溪氣得半仰坐起，又悠悠躺回去，“浮玉山很多課業的。我那時候七歲，別人都是出口成章，只有我大字不識一個。學得我頭都大了。”

&esp;&esp;若不是沉白依一點點教，沉月溪懷疑自己第一個年頭就會被趕下山。

&esp;&esp;沉月溪回想起往事，嘴角不自覺浮起一抹淺淺的笑，隨手指了指書架，“你也可以讀讀，都是浮玉派不外傳的講義。對你有好處。”

&esp;&esp;聞言，葉輕舟信手拿起一本，又是信手一翻，只見書頁上畫著一隻巴掌大的烏龜，旁邊還歪歪扭扭寫著“歐陽珙”三個字。

&esp;&esp;葉輕舟啪一下合上書，扔了回去。

&esp;&esp;人生不如意時，真是喝涼水都塞牙。

&esp;&esp;葉輕舟盯著泛舊的藍色書封，眼神幽暗，下頜緊收。

&esp;&esp;“你跟你那幾位師兄的關係，都很好的樣子？”葉輕舟明知故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答案。

&esp;&esp;沉月溪呵笑，似是自嘲，“以前，我以為我和每一個人的關係都很好。”

&esp;&esp;實際也就如此吧。

&esp;&esp;故地重遊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esp;&esp;沉月溪想起那些評頭論足，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顫抖著吐出，翻身背朝著葉輕舟，四肢蜷起。

&esp;&esp;清風吹起簷角琉璃風鈴，滴滴空靈，仿若一顆顆清澈的淚水落入溪澗。

&esp;&esp;葉輕舟望著沉月溪單薄的背影，想他可能還是希望他們關係好些。

&esp;&esp;至少她回來不用一個人面對千夫所指，尚有人與同歡、與同樂。

&esp;&esp;我之牽念他人，他人亦為我牽念，才不枉回來一趟。

&esp;&esp;葉輕舟已經沒有這樣的地方了，但他希望沉月溪能一直有。

&esp;&esp;

&esp;&esp;山上的天涼比天黑來得更早。

&esp;&esp;葉輕舟坐在案邊看書看得忘我，被風吹得一激靈，醒過神來，抬頭望了望窗外，才發現時候已經不早。

&esp;&esp;葉輕舟又轉頭看了看另一側的沉月溪。她躺在榻上，還維持著側躺的姿勢，整體是放鬆舒展的，已經睡著，薄被又滑到身下。

&esp;&esp;葉輕舟無奈起身，重新幫沉月溪拉好被子，忽聞得一陣叩門聲。

&esp;&esp;不響，只是想讓屋裡的人知道有客造訪。

&esp;&esp;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葉輕舟並沒有關門。驀然回首，只見莫雨聲站在門外，拎著個食盒。

&esp;&esp;其人真乃恪守教義的君子，未得主人允許，一步沒有踏入。

&esp;&esp;葉輕舟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指著床榻的沉月溪，說：“她有點累，睡著了。”

&esp;&esp;莫雨聲點頭瞭然，抬了抬手裡的食盒，也放輕了語調：“白依去鶴君那裡治傷了。我想你們應該還沒吃飯，給你們帶了點吃的。先吃點吧。你師父這一覺，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