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千絲萬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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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嬴下了山才發現,原來懶和尚和他說的不能讓人知道是這個意思。人人都會陷進去,這裡面是一個幽深不見底的旋渦,如果機靈一點,陷進去還能出來,如果深陷其中,就只有把命丟在那了,一千多年了,只怕丟進去的命不少。 褚嬴原該跟懶和尚合計的,到今天,他從未有過這樣被線團裹住的困境,就是梁武帝將他開出棋界之外,也不過是一根繩子,就是與時光告別,也只是一人,現在卻是十七八根繩子,首先就是時光,還有那個還沒見過面的蕭綜,蕭綜又被釋法鸞惦記上了。時光和蕭綜的制衡,蕭綜和釋法鸞的仇恨,自己對蕭綜的恩,蕭綜對自己的恩,還有自己和時光的情義,幽玄山,烏鷺山,幻境的連線,其中千絲萬縷,可謂作繭自縛。 糾葛多也就罷了,偏偏其中多半是死結,時光只是被牽扯的,只要不攪進去,是最好解決的。最難的就是蕭綜和釋法鸞,他們一個是本性難移,一個是不共戴天,若說蕭綜能看得開,一千年前就能順心隨意,逍遙自在做他的皇親貴胄,只要心夠黑,臉夠厚,說不定梁武帝百年,他連皇帝都做的。可他偏偏就是一頭不服輸的犟牛,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天地君親師,別人是用來敬的,他是用來氣的。釋法鸞就更難了,對他來說,人生再無第二件重要之事,偏偏經營半生,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蕭綜壞了大事,他這一千年,靈體漸衰,就知道他日日夜夜都會對此事耿耿於懷,又無可奈何,才致靈體內損,表現於外,他又怎麼會輕易放掉壞他事的人。若任他報仇,褚嬴卻不願意,為什麼不願意,卻不好說,說是喜歡他,談不上,蕭綜從皮到骨都是彆彆扭扭,難以馴服的,若不是因為他算時光的一半,褚嬴可能轉身就走了。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命的恩情,半分的緣分罷了。 可壞就壞在,他下山後累了,找了個小農家,給了點住宿錢,睡了一覺,才知道幻境裡開了一個洞。這意味著什麼,沒有比褚嬴更清楚了,釋法鸞問起他在外面又幹了什麼,他不肯說,該死這幻境裡,連謊話都不能說,甚至連想也不要想,想到一句整話,跟寫在臉上也差不多。褚嬴只有定心想棋,下棋,用複雜的棋局,將自己困住,也將釋法鸞困住。 可是他自己知道,這是杯水車薪,他不能一直待在幻境裡,用棋織補漏洞,因為幻境裡的時間和外面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他織補完,再出來,發現過了一百年,幾百年,那可真是天塌地陷,一切功夫都白費了。 他只能暫時的穩住自己,不令心猿意馬,那顆玲瓏心離體之後,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小了,到現在只要褚嬴不自尋煩惱,幾乎是全然可以避開煩惱。 這種心境倒是說不出的輕快,好像負重跑步的人,一點點從腿上,身上卸下幾十斤的沙袋,鉛塊,越來越輕,可奇怪的輕盈感又讓他重心不穩,像漂浮在水中,沒有攬繩的孤舟,自由卻伴著空曠的不安。 他不敢花費太多心思在幻境裡,怕一時醒不來,又不敢花費太多時間在現實中,怕什麼時候放跑了釋法鸞他卻不知道。 偏偏他這兩日沒有睡,白天睡覺,醒來時卻是夜晚,生物鐘居然也顛倒了,這在褚嬴來說,幾乎是空前的不可思議。他過去睡覺是極其規律的,十點之前一定會睡,就是晚上不睡,白天也不會補覺。 沒有人知道他的為什麼會為了一件小事就在意的不行,他的靈境,就好像太陽系圍著銀河系轉,八大行星圍著太陽轉,月球圍著地球轉,規律的就像太陽東昇西落,這時候,一切都沒少,只是悄悄的將月球調轉個方向,他的天塌不了,但是對一些人,會出大事。 十七八根繩子,又多了一兩條,好吧,如果這期間再死人,事情就更麻煩了。這根本就不是一盤棋,十盤棋,百盤棋那麼簡單,就單單烏鷺山和幽玄山,就是難以估量資料的棋群,只是解構稍有不同,但同樣都是解不開。 凡事不應該強求,照理說,他連補都不用補,大勢所趨,他費勁心力,也不過是早幾天晚幾天的事,是排山倒海也罷,是火燒連營也罷,淹完燒盡,也就是滄海桑田的一頁。這樣一想,他連時光,連自己都可以看輕了。 可是他還是沒有算盡,他不知道一段情在烏鷺山已揭開了。 烏鷺山頂的寶剎了裡,開了三間房,兩間東廂房,緊挨著的是茅家父女倆,一間西廂房,是蕭綜自己的。屋內床褥桌椅燈燭,都是臨時幻化出來的,只做暫時的吃睡,屋裡還好,點上燭火,還有點小時候在茅家坳山溝溝裡的感覺,又窮又溫馨踏實,可是不好出門,一出來,就撲面的黑洞洞,其他房間都冷清清,荒涼涼的,伴著不知什麼方向來的山風呼號,好像隨時會鑽出一兩個鬼來,讓人心虛恐懼。 茅清竹一刻不安分,跑到爸爸的房間裡合計事情。 “爸爸,你說他是人是鬼,隨手一搖,那些東西就出來了。這窗,桌子,椅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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