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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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整個江南府那壓抑下的躁動，終於還是在此刻爆發了出來。 春日耕作結束，未來至少半月之期，所有農事都不是非要男性參與。 此刻，所有村，至鎮，及縣，他們紛紛走出或許一年都出不了的祖地，在宗族的號召下，在那些與自己親近，沾親帶故的親人鄰居帶動下，或拿著鋤頭，或是鐮刀，糞叉，一個個行於官道之上，向著往日都不敢去的郡城方向而去。 蘇覆在第一時間就收到了傳信，不是官衙，而是談玉河傳來的訊息。 將手中談玉河的信放下，蘇復長嘆一口氣，拖延了七日，終於還是拖不下去了。 在之前那半年時間裡，或許是為了警示天下，或者是為了震懾江南府內有異心之人，淮南軍在漠北的情況並沒有被限制，甚至他們與家中的書信往來都沒有斷絕。 那兩個萬夫長，那近萬因為水土不服，叛逃或者是死在那些流傳的馬匪手裡的人，一個個的，都毫無隱瞞地公之於眾。 對於傳言，江南府內百姓或許不信，但對於自己宗族，家中孩兒的話，這讓他們如何懷疑？ 之前那些人的死，有法度在上面壓著，任誰都挑不出過錯。 但後面那四萬人呢？ 一個理由都沒有，甚至連行蹤都說不出來，這半年來的壓抑在一個宣洩口的出現下，終於還是化作如今這般模樣。 “談元良在這事上面倒是顯得有魄力，我讓他將談家與玉河分割，他竟然直接將談家大部分與我相關的事全部交到了玉河手裡。” “近千萬兩白銀的商路和資源，對於談家而言，可是等同於揚家之本呀。” 楊襲虎這些日子連醉花樓都沒有再去，就連藉助楚王府在江南勢力散佈“謠言”都是差手下親衛過去，平日裡基本不離蘇復左右。 擔心的就是如今這情況，會有人渾水摸魚，對蘇復行不利之事。 楊襲虎接過信掃了一眼，卻對蘇復於談元良的讚揚不甚上心。 從大家族中出來的他太明白談元良，或者說談家人所想了。 “現在談家的一切，不都是基於你我嗎？” “我們只認玉河，談元良再拿著這些東西有何用？不過是惹人眼紅，徒添殺身禍患罷了。” “給玉河，他們父子親情和宗族聯絡，又怎麼可能由你我一句話而否定，來日玉河乘風起，他們反依附於玉河，又不是多為難的事。” “讓我比較驚訝的是，玉河這傢伙往日不顯不露的，竟然已經深入到了江南村落之中而不必假當地士紳之名。” 做上面的一點事有權有名下很容易，但想要將事做到最下面，那不僅是事情龐雜，更會摻雜進一些事情以外的事。 風俗，習慣，利益與地位。 所以往日，哪怕是朝廷治理，一般也就到縣，於鎮上不過有十數個小吏當個擺設，傳達一些縣裡官衙的政令，輔助稅收和農事，水利罷了。 談玉河能知悉村鎮間那些百姓所思所想，這的確值得楊襲虎驚訝。 蘇復自然清楚談元良的這一手安排，只是談元良到底是朋友父親，明面上還是需要給他留些臉面的。 將懷中的第二封信拿出，蘇復遞到楊襲虎身前，聲音帶有疑惑道：“你幫我看看，我爺爺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楊襲虎雙目微縮，等到現在，終於等來了蕭立淵的信了。 這種時候能收到蕭立淵的回信，蘇復心裡也算是有了點底氣。 實在是卓姿嬋的手段讓人心驚，縱然是蘇復和楊襲虎兩人背景通天，面對卓姿嬋的連環出擊，他們也是連防禦都難以做到。 用一句話“等死”來形容都絲毫不為過。 可看著信上，蕭立淵那雲裡霧裡的話，蘇復著實不解，不知道蕭立淵會從哪裡應對卓姿嬋的手段。 楊襲虎粗略地掃視一眼，從小到大聽蕭立淵事蹟長大的他，對蕭立淵擁有超過任何人的信心。 不僅是他，大周多數人都如此。 只要蕭立淵令下，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多得是人不畏一切地迎上去。 將信撕毀，隨後在茶水中泡開，揉散。 楊襲虎渾身透露出一種輕鬆態道：“意思是這不是我們小輩應該插手的東西，吃好喝好，別在春寒裡面生病就行。” “閒來無事，今晚一起去醉花樓坐坐？” 蘇復擰眉，蕭立淵在信裡所說，就讓他盡力維護好江南四郡郡城的安穩，其餘所有外物，都不需要操心。 但蘇復又怎能完全放下心來？ 他在信裡面提及了很多，哪怕是慕容家他都隱晦地提了兩句。 蘇復不相信以蕭立淵的智慧會看不懂自己的意思，他會不知道以卓姿嬋的為人，會不對一個離開皇宮的貴妃動手？ 那可是在名義上壓了她二十一年的人呀！ 那是能與她兒子爭皇位的六皇子母親呀！ 蘇復心中低嘆一句，視線看向北方，然後定於身前，又由南及東。 幾萬人，幾十萬人的生死卓姿嬋都能隨意撥弄，那蕭立淵這個只有大愛的人，他會對一個區區的慕容家，一個皇帝妃嬪放在心上？ 蘇復的目光在掙扎中慢慢抬起，最後化作堅定與楊襲虎對視。 聲音中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