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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崗時辰可摸清楚了?”容羨面不改色的提步,撩開帳簾,低眸看了一眼倒在桌子上的關逢,狐目微眯,“有底子,你那藥堅持不了多久。” “明日要往雁門送糧,主帳寅時會過一批守備。”瀘衾探著脖子朝營帳裡望,而後撓了撓後頸,咂舌道,“放心,我那藥……” 話音未落,就見容羨回過頭,神色疏淡,卻讓人感覺透骨寒涼,話音頓時一轉,“明白,我守著。” 容羨收了手,用錦帕仔細擦拭,轉而扔進瀘衾的懷裡,視線上抬,看向遠方那來時的營帳,卻只能瞧見一片荒蕪的藏藍和點點燒起的篝火,眼底一片黑沉,良久:“看緊了,莫連累我。” …… 主帳內的爐火不斷作響,驟然微弱的冷氣襲來,使得焰火隨風搖曳,轉而,營帳裡便響起輕巧悅耳的鈴鐺聲。 “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回去歇……”刁遵從上首抬眸,隨之一滯,捏著酒樽歪頭,帶著股戾血粗獷,“中原人。” “右王將,久仰。”容羨勾開面紗,作揖,“周遭曠野,猶若那無人之仙境,倒是多有叨擾了。” “無所適從?且當遠方來的家鄉。遼闊廣袤的草野,都是你們那地界兒不曾擁有的好景色。”刁遵眯著眼眸,視線不動聲色,暗含打量,“中原有句話,叫馬有失蹄,蠻兵固然出眾,面對殘弱文士的詭譎誆騙,有所疏忽也是難免。” “右王將此言便差矣了。中原計程車卒,便不會馬有屍踢,”容羨把玩著手裡的面紗,食指時不時的勾彈著鈴鐺,盪出聲響,拇指摩挲著面紗上沾染的暗紅,狐目漸深,薄唇緩緩勾起一個弧度,慵懶松閒,“對待殘弱之人,都尚不能識別的蠻兵,算何出眾。中原向來權勢集中,將相指令嚴苛縝密,部屬依令規從,不像蠻族,權利散落,部屬各為其主。將失一令,軍破身死,這疏忽之言,怕是怪不到蠻兵頭上。” “巧言令色的中原人,”刁遵冷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界兒,口出狂言!” “右王將也不遑多讓,這中原話令在下傾佩。”容羨不緊不慢的將面紗纏繞在掌心,末了才緩而抬眸,似笑非笑,“前方戰局緊迫,功過全在攣鞮且姜,不論勝負,這名聲可是打出去了,普通的牧民哪會記得右王將駐守後方的功績。” “呵,狡詐不堪,本王豈會受你離間。”刁遵放下酒樽,隨手捋了捋自己身上獸皮毛,“若他攣鞮且姜真有逐鹿中原的本事,本王同樣認他是個梟雄。” 容羨眉梢上挑,而後斂目低緩輕笑:“美人繞膝,禮樂縱情,右王將的坦蕩……可真是,掠影浮光呢。” 他這話說的繞口且考究。刁遵聞言遲疑,鎖眉睥睨著下方,斟酌片刻,可容羨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右王將所行,可謂是同前言相悖。高風亮節的讓人拍案叫絕,可惜過於粉飾太平,北蜀和北戎合作多時,糧秣卻在右王將這積壓日久,遲遲送不到雁門,究竟是蠻兵過於出眾,還是右王將另有謀斷。” 刁遵聞言,一瞬間戒備起來,應之身上方捋順的獸皮毛都跟著乍起,緊連著威壓:“一介中原書生,拿著雞毛當令箭,還真以為能探聽其中因由原委、細枝末節了。” “右王將張口閉口不離'中原人'三個字,可到頭來,還不是用著中原人,讓在中原長大的人來開疆擴土,逐鹿向南。”容羨抬眸間,緩緩壓下眼皮,遮斂著一半瞳孔,似眯著眼眸籌謀獵物的野狐,耐著性子舔舌氐著獠牙和唇角,磋磨人的心神,規訓揣測他的一舉一動,將人拉入布好的陷阱,算無遺策,“右王將倒是慣會收漁翁之利,坐享其成。” “瞧我這記性,壞的很,這不才將將憶起……若右王將當真那般坦蕩,那二十年前的合作,算什麼呢?” 刁遵瞬息間直立起身,臂膀的肌肉凸起,轉瞬反手抽出架在椅被後的彎刀,踩著桌案攻擊而來。 容羨勾出一抹笑,不慌不忙的摸向自己的腰際,卻尋了個空,挑眉,而後唇邊笑意延展,抬眸看著劈向自己的刀,緩緩歪頭,輕咋了下舌:“真磨人啊。” 這話意味不明,竟讓人有些不知其意。 容羨後彎下腰,身姿蘭芝玉樹般柔韌,一如新月瑰麗,長腿上抬,足尖一錯不錯的抵著刁遵的手腕,核心使力曝起旋身的功夫,抬起另一隻腿,踢向刁遵的肘彎。 趁人晃神後退,右手握拳抵著左肩,手肘猛地擊向刁遵的額角。動作間乾淨利落、不屈不折,卻帶著絕無僅有的爆發力。 刁遵暗暗咬牙,瞧著猝然間襲來的反攻,下意識抬起手臂作擋,卻被震地一麻,久久抬不起胳膊。 “你……” “右王將。中原,乃禮樂之邦,自來將就不斬來使,還請遵循,”容羨撣著因動作間亂皺的衣裳,肌膚白淨,手指勁瘦,指尖泛紅,好看至極,讓人下意識視線追尋這好景緻,眼皮上壓間狐目斜睨,神情疏淡冷戾,仿若看著那在世間搖尾乞憐的螻蟻,“莫亂了我們中原的規矩。” “哪能真有什麼能藏住的秘密呢?您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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