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預言家·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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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貴志……嗎？”

“嗯哼。”

在一小段莫名的沉默之後，瑪菲亞似乎聽到了男人嘆息的聲音。

“為什麼會想到這個人呢，”森醫生的聲音變得非常平緩，相識已經重振了精神，好奇道：“姓氏一樣的話，和夏目漱石是一起的？”

“兄弟嗎？”

聽起來，似乎是相當合情合理的猜測思路呢——

——但是那種感覺又來了。

怎麼說呢。

白川瑪菲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好看的，今天遇到那位“丈夫”先生，更是深刻幫她重新認識了這一點。

看到這樣的一個她，會驚豔才是正常的——尤其這位森鷗外醫生，可能還是個有戀|童|傾向的變態系中年男子。

但是他從頭到尾表現的都太普通了：像是普通的走在路上，看到了一個普通的小學女生，然後普通的決定幫人家個忙。

普通的過了頭，就成最大的異常了。

森鷗外醫生表現出來的“普通”，怎麼想，怎麼像是一種物極必反之下，靠理智硬生生壓出來的“平靜”。

換句話說，這個男人外在越“平靜”的時候，內心說不定就動搖的越是厲害。

真要追究起來，白川瑪菲亞會這麼簡單就接受他一個陌生人的幫助，未嘗不是受到潛意識裡就確定了【自己輕易就能動搖這個男人的理智】，所以莫名的有恃無恐。

現在的狀況也是一樣的。

瑪菲亞眼前是男人整個兒蓋下來的手掌，連指縫間透過的光亮都接收有限，但哪怕處在這樣一個五感受限，腦子還暴走著不夠用的檔口，她的某條思維線依舊很冷靜思考著。

大概是因為疼痛也能被習慣吧……

她想：這位自稱森鷗外的醫生，在詢問剛才那個問題時，語氣真的是太平靜了。

和見到她時如出一轍的、因為過於普通反而格外彆扭的，那種【平靜】。

比起愛麗絲之前插話時，幾乎是強行解釋的那句“他是出於醫生對於奇異病症的好奇”才會幫忙的，這位森醫生的重點，從來都不在她的病徵和患病原因上。

瑪菲亞覺得，這位森鷗外醫生之所以會主動提出幫她治療，應該就是為了她腦內暴走時浮出水面的那些資訊。

以此類推，他在提及【夏目漱石】這個名字時最若無其事，反而意味著他在開口問這個問題之前，很慎重的約束過自己的語氣。

刻意約束，意味著重視。

被重視，意味著有價值。

白川瑪菲亞就想，森醫生大概非常害怕我產生什麼懷疑吧？

這樣的不動聲和小心翼翼，應該都是為了讓她更加詳細的回答有關【夏目漱石】這個名字的問題吧？

這麼一看，之前交還表格時的交談明明都告一段落了，森鷗外還是不惜髒手都要幫她處理作業……

果然也是為了沒話找話吧？

【無故殷勤必有所圖】。

在想通了森醫生的行為動機之後，白川瑪菲亞頭一次把現實和書本聯絡了起來，很有種頓悟的通透感。

“怎麼不說話，是頭疼的更厲害了嗎？”

男人的話讓瑪菲亞又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對於能在貧民窟活下來的小孩子來說，最重要的生存技能，從來都不是找食兒，而是分辨人是善意和惡意。

畢竟找不到食物只是有可能在幾天內餓死，但看錯一個過路人的善惡，便有可能瞬間失去生命——真要論起來，白川瑪菲亞在辨人善惡這方面的靈敏程度，水平甚至超過了野生動物的本能。

她當初遇到養母女士的時候，對方可是二話不說就在她面前殺了個人（就是倒黴催親爹），不論外表還是行為，都十分想讓人該退避三尺。

可正是因為敏銳的察覺到了養母女士莫名的寬容和重視（當時她還不知道是移情作用），白川瑪菲亞反而毫不反抗的就跟對方一起走了。

就那，還是個腦子有坑情緒多變的神經病呢。

森鷗外一個正常人，感受起來可比瘋女士簡單多了。

瑪菲亞愣就是愣在這個上。

這個男人明明做著糊弄她的事情，甚至於愛麗絲之前那些看似恰到好處的插話，現在看來都是被刻意安排過的——結果她一出冷汗，這男人表現出來的那些心疼什麼的，居然都是貨真價實發自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