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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眯著眼睛笑了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一個叫它死一個,來一雙叫它死一雙。”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暗自沉吟。

幽無命一臉漫不經心,隨手把她拽進懷裡,攏著她,然後‘刷’一下,把邊上那疊厚厚的秦玉池家書扯過來,眯著眼,一張一張看過去。

他帶她去捉偶之前,曾吩咐過阿古,令秦玉池給秦州王寫家書,每隔一炷香的時間,便要他重寫一份。一整日下來,已寫了三十多四十封。秦玉池不是修行者,寫到後頭,儼然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

字跡潦草混亂,對秦州王的稱呼從‘王兄’到‘大哥’再到‘親哥’,有一份居然連‘爹’都喊出來了。

先時還端著那麼幾分風骨,寫到後面便是回憶兄弟兒時在一起玩泥巴一起尿炕的事情,求秦州王速速救命。

有關天壇的事,更是翻來覆去不知寫了多少遍。

幽無命悠悠閒閒把這些家書全過了一遍,然後用下巴輕輕點著桑遠遠的發頂,沉吟片刻,道:“有所隱瞞。”

桑遠遠吃驚地回頭看他。

只見這個男人微微挑著一點眉,黑眼睛裡閃爍著篤定的光。

“何出此言?”她好奇地問。

幽無命淡定地笑了笑,用手指點了點那疊家書:“字裡行間,足以讀出一個人的心性、彼時的狀態。秦玉池在我眼中,已是白紙一張。很顯然,他還藏著一個大秘密。”

他環著她,從書桌上跳下來。

“讓你見識見識,何為攻心。”

他牽住她的手,大步往外走。

秦玉池被軟禁在一間宮殿裡,待遇倒是不差,就是左右兩邊各杵著一個表情陰沁沁的幽影衛,刀橫出一半,左右吹來的風都帶上了冰冷的金屬氣息,令秦玉池那顆混沌的大腦一直保留著三分清醒。

他只能伏在桌案上,麻木地一封接一封寫家信。

見到幽無命進來,秦玉池也只是愣愣地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立刻垂下頭去,奮筆疾書。

桑遠遠踮腳一看,發現他的字都已經寫飄了。

只見幽無命隨手拖過一張黑木椅,大馬金刀往秦玉池對面一坐,慢條斯理地開口了——

“秦玉池,十三歲之前,曾有奪儲之心。奈何資質太差,心性又不堅,洗筋伐髓失敗,只得一心依附兄長秦玉泉,雖然不甘,但自知一無是處,便也只能認了命。”

秦玉池握筆的手重重抖了一下,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驚恐地抬了起來。

桑遠遠也頗有些驚奇地望向幽無命——這些東西,秦玉池的家書和供詞中肯定是沒有的。

幽無命就像一個沒有絲毫人類感情的審判者一般,繼續用冷漠平靜的語氣說道:“獲知天壇的秘密之後,自卑了許多年的秦玉池,總算是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翻身的機會——武力、地位,這輩子是越不過秦玉泉了,但是若能成為一名‘先知’、‘救世主’,那麼,壓了自己一輩子的兄長,一國主君,也必須匍匐在身前,求自己救命。”

進入天壇的真實動機被一語道破,秦玉池呆呆地癱在了座椅中,嘴唇翕動,說不出話來。

桑遠遠看著這個被道破了心思的人,心中頗有些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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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在曲家莊看見秦玉池的時候,便感覺此人十分故作清高,端著一副遺世出塵的假仙架子。其實就是個紙糊的,一戳就慫。

在這樣的人眼睛裡,什麼滅世大禍,恐怕根本就不重要,他更在意的,是在兄長、熟人面前好好出一把風頭,被他們崇敬仰望。

“可憐秦玉池,資質究竟差到了何等地步……”幽無命輕笑,語氣嘲諷至極,“拿到天衍鏡碎片,竟無法看到任何天機,嘖。好氣。為何連一個鄉野村婦都能窺伺的天機,秦玉池卻什麼都看不見呢?怎麼辦,只能把那一家人活活折磨至死,再想辦法把曲芽兒引出來殺掉,方能消解心頭之恨啊。”

秦玉池長長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快速地搖著頭。

幽無命毫無憐憫:“這還是秦玉池第一次親口下了殺人的命令呢,原來殺人的感覺竟是比想象中好上許多。不過,這只是牛刀小試罷了,日後,還有更多更多的人會因你而死,是也不是。”

到了最後,一字一頓,像是切在秦玉池身上的凌遲之刑。

秦玉池目光渙散,心智已然徹底崩潰。

“不!不!不!魔鬼!你是魔鬼!你不是幽無命,你是魔鬼!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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