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八百六十六章 山中何所有,劍來,烽火戲諸侯,630看書),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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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山中。

天氣清爽,一座宅子的院子裡,幾乎沒有落腳地,一張張大竹編無眼篩子,一隻只大柳條簸箕,都曬滿了乾紅辣椒,紅豔豔的,

簷下廊道里,朱斂躺在一張躺椅上,閉目養神,輕搖蒲扇。

岑鴛機今天沿著山道走樁完畢,就來這邊坐一會兒。

她喜歡跟朱老先生聊天,不單單是因為朱斂帶她上山,領著她走上習武之路,在落魄山上,岑鴛機也把朱老先生當做唯一的親人長輩。

老先生會經常勸她多下山,回州城那邊的家看看爹孃,說哪怕被催婚,也不要不耐煩,更不要把落魄山當做一個躲清靜的地兒,

有些事情,躲不掉的,即便躲得掉當下的煩心事,也躲不過將來的後悔。

人生最徒勞無功,無非是追悔一事。

異鄉遊子,是那漂泊不定的紙鳶。唯有心中思念,成為那根線。如果一個人對家人和故鄉都沒有了眷念,就真的成為一隻斷線紙鳶了。那麼所有的悲歡離合,都是離離原上草,枯榮由天不由己。老先生還說岑鴛機算運氣好的了,離鄉這麼近,回家其實就幾步路而已,不過近了也有近了的煩憂。

岑鴛機之所以喜歡跟朱老先生談心,大概就是因為老先生說理講話,從不拿捏長輩架子,一定要晚輩當下就將道理聽進去。

朱斂笑問道:“鴛機,這些年走樁,累計多少拳了?”

岑鴛機答道:“今年開春為止,到了兩百萬拳,後來就不去計數了。”

朱斂又問道:“怎麼不數了?是覺得記這個沒意思,還是哪天突然忘記,之後就懶得數了?”

岑鴛機老老實實說道:“刻意記這個,練拳容易分心。好像練拳就只是為了個數字。”

朱斂點點頭,“很好啊。公子曾經與我私底下說過,什麼時候岑姑娘不去刻意記住遞拳次數,就是拳法登堂入室之時。”

岑鴛機說道:“山主學拳天賦確實比我好太多。”

她是不得不捏著鼻子承認此事。

朱斂問道:“還有呢?”

岑鴛機老老實實搖頭道:“沒有了。”

朱斂笑呵呵道:“人嘛,都喜歡喜歡喜歡之人,討厭討厭之人。”

說得繞口。

不過岑鴛機又不笨,聽得明白。

岑鴛機解釋道:“我並不討厭陳山主,他人挺好的,就是當年第一印象差了點,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後來在山上,我不怎麼理睬山主,其實是不知道見了面該說什麼。”

“理解。”

朱斂點點頭,“鴛機,說實話,公子對你的拳法一途,一直都是很看好的。如果不是明知道你不會答應,還擔心你會多想些有的沒的,公子都要收你為嫡傳弟子了,嗯,就像那個趙樹下。公子的這種看好,不是覺得你或趙樹下,將來一定會有多高的武學成就,就只是覺得落魄山上的武夫,純粹分兩種,一在拳法一在心,前者拳意上身、了悟拳理、通達拳法極快,後者要相對不起眼些,持之以恆,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和視線。”

岑鴛機有些驚訝,輕輕嗯了一聲,“山主的想法蠻好。”

岑鴛機坐在廊道一旁的竹椅後,朱斂手裡蒲扇的搖晃幅度就大了些。

朱斂帶著笑意,喃喃道:“驛柳黃,溪漲綠,人如青山心似水。青山矗立直如弦,尚有來龍去脈,人生孤立,心不在焉,何其傷也。”

岑鴛機只是聽著便有些淡淡的傷感。

朱斂轉頭笑道:“元寶是喜歡曹晴朗的,對吧?”

岑鴛機忍住笑,點頭道:“她很喜歡曹晴朗,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反正每次曹晴朗在門口那邊看門翻書,元寶都會故意加快腳步,匆匆轉身登山練拳。”

朱斂繼續道:“那麼元來那小子偷偷喜歡你,你是不是偷偷知道?”

岑鴛機微微臉紅,“知道是知道,可我不喜歡他啊。”

朱斂放下蒲扇,輕聲道:“觀海者難為水,痴心者難為情吶。”

“男女情愛之苦樂,不過是意中人變成了憶中人,或是心上人變成了枕邊人。”

在岑鴛機這邊,即便是一樣的話,從朱老先生和鄭大風嘴裡說出,就是大不一樣的意思。

一個是久經滄桑的和藹老者,一個是管不住眼睛的下流胚子,幸好鄭大風還算有賊心沒賊膽,從不對她毛手毛腳。

岑鴛機突然說道:“山主又出門遠遊了。”

朱斂嗯了一聲,緩緩道:“一人忙碌,世道就能得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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