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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價值,而當母親也是最大的犧牲。
如果一個母親是人格化了的犧牲,那一個女兒便是無法贖補改變的罪過。
6
當然,特麗莎並不知道那天夜地母親向父親耳語“小心”的情景。她的負罪感如同原罪一樣解釋不清。她盡了一切所能來擺脫她。十五歲時,她便被母親領出了學校,當了女招待。她願做一切事以討得母親的歡心,交出全部工資,做家務,照顧弟妹,用整個星期天打掃房屋和洗東西。這真可惜,因為她是班上最有前途的學生。她渴望上進,只是這個小鎮子不能使她滿足。於是無論她什麼時候洗衣服,盆邊總擱著一本書。她去翻書頁,洗衣水滴在書上。
家裡似乎沒有什麼羞恥可言。母親穿著內衣在房子裡衝來衝去,有時候乳罩都不戴,夏天,有些時候則乾脆完全光著身子。繼父雖然不光著身子行走,可每次特麗莎洗澡,他都往浴室裡鑽。有一次,她把自己鎖在浴室裡,母親就大發雷霆:“你以為你是誰?他會把你的漂亮吞了嗎?”
(這種對立情緒清楚地表明,她對女兒的怨恨超過了對丈夫的猜忌。女兒的罪孽是無窮無盡的,甚至包括了她男人的不忠。特麗莎對解放的渴求和對自己權利的堅持——諸如鎖上浴室門的權利——對於特麗莎的母親來說,簡直比她丈夫可能調戲特麗莎更令人討厭。)
冬日的一天,母親決意在燈下光著身子走走,特麗莎很快跑過去把窗簾拉上,唯恐街那邊的行人看見她母親。但她聽到母親在自己身後爆發出大笑。第二天,來了她母親幾個朋友:一位鄰居,一位同事,一位女教師和其他兩三個常來串門的女人。特麗莎與隨同來的一位十六歲的男孩不約而同地問好,而母親立即乘大家都在場,告訴她們特麗莎如何企圖保護母親貞潔的事。她笑了,所有的女人也都笑了。“特麗莎對人耍撤尿、要放屁的想法都不甘心承認呢,”她說。特麗莎臉紅了,可她母親還不罷休,“那有什麼可怕的呢?”並以一個響屁回答了她自己提出的問題。所有的女人又笑起來。
7
特麗莎的母親響亮地擤鼻子,跟人們公開談她的性生活,並且洋洋得意地展示她的假牙。她可以技藝純熟地用舌頭把那些假牙頂出來。如果嘴笑得太開,上排牙齒會落在下排牙齒上。諸如此類,給她的臉增添了一種兇狠的表情。
她的行為僅具有唯一的標示:拋棄青春和美麗。在九個求婚者跪在她周圍的日子裡,她聰明地保護著自己的裸身,這樣做似乎是想努力表明她的身體在貞操方面的價值。現在,她不僅是失去了貞操,而且已經猛烈擊碎了它,並張張揚揚地用新的不貞給今昔生活劃一條界線,宣稱青春與美麗被人們過分高估,其實毫無價值。
依我看來,特麗莎只是她母親這種標示的繼續,她母親正是這樣來拋棄了自己小美人的生活,拋在身後遠遠的。
(如果說特麗莎有些神經質的動作,姿態缺乏某種自然的優雅,我們是不會驚訝的。她母親傲慢、粗野、自毀自虐的舉止給她打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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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麗莎的母親要求公正。她想看見罪行遭到懲處清算。這就是她堅持讓女兒伴著她留在那無貞潔世界裡的原因。在那裡,青春與美麗一文不值,世界不過是肉體巨大的集中營,人人都差不多,靈魂是看不見的。
現在我們比較能理解了,為什麼特麗莎久久凝視和不時瞥視鏡子,並有一種犯禁負疚的感覺。她是在與母親作戰,是在期待著找到一個與別人不同的軀體,期待自己臉上顯示出從最底層釋放出來的水手一樣的靈魂。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的靈魂——那悲傷、怯懦、自我封閉的心靈——隱藏在身體內的底層,羞於顯露自己。
於是,那一天她初識托馬斯,在餐館的醉鬼們當中曲折穿行,她的軀體被盤中的啤酒沉沉地垂壓,她的靈魂在胃或胰腺的什麼位置。後來,托馬斯叫她,那聲叫喚的意義太大了,因為呼喚者既不知道她母親,也不知道那幫醉鬼,對他們日復一日單調的猥褻髒話也一無所知。他的上流身分使他超凡出眾。
另外,還有些事也使他顯得與眾不同:他的桌子上放著一本開啟了的書。這個店子從未有人把書開啟放在桌上。在特麗莎的眼裡,那些書是友誼默契的象徵。她也愛讀書,她只有一件武器來與這個包圍著她的惡濁世界相對抗:從市圖書館借來的書,首先又是小說。她讀了大量小說,從菲爾丁到托馬斯。曼。這些書不僅提供了一種能使她擺脫無聊生活的虛幻可能性,作為一種物體,它們還有著另一種意義:她喜歡腋下夾一本書在街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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