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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儀之事,我與槿汐提起,槿汐蹙眉良久,道:“王爺說得對。不要打草驚蛇為是,現在咱們做什麼都是無濟於事,只能靜待時機。”

我聞言靜默,與浣碧之間也是默契,再不提起半分。只是偶爾眼神交會的瞬間,彼此的家門之痛和對仇敵的恨意尖銳如針,也有了更深的一層體貼和釋然,甄氏一族沒落到此,人人無還擊之力,唯有我們姐妹尚在京中,要相互依靠才是。

我於是極力隱忍,因佳儀的出現而重被掀起的沉鬱之痛依舊新鮮而血跡淋漓。我極力忍耐著,把心底的痛和恨隱忍成一根尖銳的刺,深深扎進血肉,只待來日。

這一年的冬天,就在這樣的隱忍和煎熬中到來了。

這一日小雪,玄清策馬而來。

禪房中紅燭如雙如對,明媚如情人含情相睇的剪水雙瞳。桌上一個素白大瓷瓶中插滿了盈盈蓬蓬地一大束綠梅,十分清雅。炕中炭火燒得正旺,屋內又擱了兩個大大的火盆,炭火“嗶啵”一聲跳,燃出更多的熱氣,薰得綠梅益發含香吐蕊,清香四溢。屋外朔風正勁,小雪簌簌,斗室內卻是融融洋洋,只覺春暖。”

橘紅的燭火照在一旁,燈光一跳一跳,漾漾的暈散開如行雲流水一般的暖光。照在人的臉上,隱約透著燈光的溫暖橙紅,亦添了一抹暖洋之色。

我只抱著他的石青色灰鼠皮大羽斗篷,道:“方才下馬怎麼那麼不小心,好好的斗篷勾破了一塊。”

他微微笑,坐在我身邊,道:“想著有四日沒見你了,下馬便有些急。不要緊的,一件斗篷不值什麼。”

我看他一眼,略有責怪之意,心疼道:“雪天山路本就難走,馬蹄又容易打滑,何必非要趕著過來,晚幾天等雪晴了再來又有什麼妨礙。這回是勾破了衣裳,下回若是跌傷了自己可怎麼好呢?”我眼圈微微一紅:“你存心要招我不自在麼?”

他神色不安而疼惜,忙道:“我答應你,下回小心就是。我也不肯傷了自己,若傷了怎麼能來看你呢?”

我忍俊不禁,嗔道:“油嘴滑舌的!下回再這樣不小心,誰還肯巴巴兒地給你補衣裳。隨便你穿件破衣裳滿街逛去。”說著也不理他,只在斗篷的破處縫了一朵小小的六合鳳尾雲紋,掐斷了線頭。

他只看著我一針一線縫補完了。我默默片刻,方抬頭問:“明日就要走了麼?”

他側首想想:“十二月二十三,已快正月,不能不走了。左右這新年是不能再京中過了。”

“那……”我依依不捨,“一個月就能回來了麼?”

他仔細算了算日子,直直望著我,道:“一月之內,我一定回來。”

“恩”,我抱膝而坐,用紫銅剔子輕輕撥了撥燭焰,把它挑亮,緩緩道:“一個月,月亮又圓了一回呢。”

他的手憐惜地按在我的手上,輕輕道:“一個月,亦很短的。”他微微笑,笑容溫暖如春,“我已經都安排好了,等我這次回來,就可以接你離開這裡了。”

我心中一喜,脫口而出,“真的麼?”

“是”。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包,開啟,卻是潔白芳香的一包粉末,我好奇,“似乎是香粉。”

他搖頭,神情有些神秘,“這是溫太醫配過來的假死藥,名叫‘七日失魂散’,以曼佗羅花粉製成,服下之後如死了一般,呼吸全無。就這樣昏迷七日之後,自己就能甦醒。”

“是溫太醫親手配製的麼?”

“是。我親眼見他調配好,他亦希望你能早早脫離這裡。”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道:“是他親手配製的,我就放心了。”我既是感慨又是安慰,“他終究還是肯幫我的。”

玄清亦是頗為感動:“溫太醫為我們用心良多,的確要好好謝謝他。我已經安排妥當,只等我此番從滇南迴來,一切都可完滿解決了。”他攬我入懷,眼中有如璧的光華湧動,“嬛兒,咱們終於可以永久在一起了。”

燈光映得人的心境溫潤如白玉華澤,聲音亦溫柔如春水了:“等你回來,等一一事畢,我才能真正安心,再來說這番話吧。”

他望著燈光,道:“滇南毗鄰南詔,從前的擺夷等部族歸順之後都併入滇南數州。這幾年天災人禍,民心浮動。況且滇南出玉陝關往北都是赫赫的疆域,滇南一地關係著我大周小半的糧草絲綢,一旦與赫赫交戰,是十分要緊的地界。且那裡邊民混雜,只怕有赫赫的奸細混了進來打探我大周的訊息,因而皇兄很是煩惱。而我生母出身擺夷,也惟有我能走這一趟,去察看民情,安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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