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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端來的一碗則是加了少許桃仁,兩者苦味相近,若非細辨,斷斷分不出來。”

端妃撂開碗盞,端然肅穆道:“皇上慣常吃杏仁茶都不能分辨,若非醫者,如何能辨?”她一指吉祥盤中的杏仁茶,問衛臨道:“若有產婦不知,每日所食的杏仁茶都是加了少許桃仁粉,便會如何?”

衛臨大驚失色,忙跪下道:“若真產婦天長日久服食少量桃仁,孩子縱然在腹中長大,也會胎死腹中,生下的死胎會身帶青紫瘢痕。”

空氣裡是死水一般的沉默,所有人像是寒冬臘月被凍在了結了厚厚冰稜的湖水裡,只覺寒意從骨縫間無聲無息滲入。玄凌額上青筋暴漲,原本清癯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只唇角銜著一抹冰冷如利劍的笑,叫人不寒而慄。

蘊蓉似想起一事,問道:“若是偶爾還用芭蕉葉蒸煮食物呢?”

衛臨冷汗涔涔,忍不住舉袖去擦,“若與桃仁雙管齊下,胎兒必不能保。但若此間常有讓孕婦驚悸憂思之事發生,那麼極難察覺是桃仁與芭蕉之效。”

青銅麒麟燻爐臥在地上,燻爐孔內散著龍涎香的嫋嫋淡煙,那若有若無的青煙瀰漫在空氣裡,似張開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兜頭兜臉將人矇住。玄凌的眼神飄忽不定,靜默無語站了片刻,“甘氏與苗氏屢屢生事,純元因愧疚致使苗氏小產之事,常常驚悸夜不能寐,又要對兩位廢妃言行百般隱忍,其實非常辛苦。”

蘊蓉輕輕傍在玄凌身邊,聲線綿綿如寒針深刺,“表哥,那些只是外因,真正原因乃是這些桃仁和芭蕉,寒性日積月累,才害死了純元皇后和嫡皇子。”

玄凌半邊面孔被光線遮住,唯聽見遠處永巷傳來陣陣更鼓聲,大殿深處銅漏水滴的聲音越發清晰可聞,一滴,又一滴,似是要在心上砸出一個又一個坑,他的神色看不出任何異常,只靜靜問:“月賓,你從哪裡知道這些事?”

“皇后被禁足,可是皇后殿中用度所費銀資不減,與內務府呈報之數有出入,臣妾忝居四妃之首,協理六宮,皇上命臣妾查處,臣妾不敢不用心,因而夜審皇后身邊繪春、繡夏、剪秋三人,不曾想審出銀錢數目不對之外,嚴刑之下繪春為求活命,吐出當日有人指使她以桃仁代替苦杏仁,謀害純元皇后。”她停一停,似要平息胸臆激盪的氣息,“臣妾為防有失,再審剪秋與繡夏,剪秋受不過刑咬舌自盡,繡夏業已吐露實情。”

時間像是被寒氣所凝,過得格外的緩慢。玄凌一字一字吐出,“是誰?”

燭火燃得久了,殿中有些暗,只有長窗裡透進一縷琉璃瓦上的雪光,籠在端貴妃沉靜似水的面龐上,如聚雪凝霜一般,“純元皇后親妹,當今皇后朱宜修。”

大殿內恍若沉溺海底般寂寂無聲,側耳,幾乎能聽到沉香屑在香爐中迸裂的聲音,貴妃側目看我,“被朱宜修所害失子之人,淑妃不是第一個,也未必會是最後一個。”

聲音若能噬人,大約也如玄凌此刻一般,“朕記得,為保純元飲食周全,一應細節皆是宜修經手照顧。朕以為,姐妹情深。”

玄凌目眥欲裂,胸口起伏如海浪潮汐,蘊蓉眉梢眼角皆是雪亮如刀刃的恨意,“純元皇后如何登上後位皇上心知肚明,朱宜修焉能不恨?焉能不報仇奪位?別看她素日恭謹,其實心腸陰毒,連親姐姐亦忍心殺害!”

玄凌一把推開她,大步流星出去,一壁吩咐李長,“隨朕去慎刑司!”

殿中復又寂靜下來,唯餘我與蘊蓉和貴妃。蘊蓉按一按鬢上串珠花翠,懶洋洋坐下,輕笑道:“淑妃,你猜皇上親審的結果會是怎樣?”

我立在窗下,向她會心一笑,“蘊蓉妹妹會心想事成,不費今日這番功夫。”

她睨我一眼,“淑妃倒是坐享其成,讓我與貴妃費盡口舌。”

“我與皇后結怨已深,皇上心知肚明,若我開口,反而不妙。”

蘊蓉笑吟吟看著面容依舊沉靜的貴妃,“想來除了貴妃,無人說話能讓皇上這樣信服。”蘊蓉拍著手道:“也虧了淑妃的心思籌謀,藉口月例用度之數不足才順藤摸瓜抓得出這些事。”

“舉手之勞而已。”我淡淡道:“放眼宮裡,哪怕是你我三人也好,誰宮裡沒有些個銀錢上的虧空,不過借個由頭而已。若非皇后已被禁足,咱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只是……”蘊蓉按著心口,似是受了驚嚇了一般,“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還是很怕呢。”

貴妃半晌無言,頃刻,靜靜道:“事涉純元皇后,如同在皇上心上插了一把刀一般,皇上斷不能忍。”她瞥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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