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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修行之人,自然不會沾染相思,王爺多慮了。”我想起方才之事,目光定定落在他腰間,我道:“‘長相守’是貴重之物,王爺總這樣攜帶在身麼?”
“沒有”,他搖頭道:“只是每次來這邊,才會帶上。”
我隱約猜到他話中的深意,不覺有些害怕,忙忙道:“王爺對太妃果然深有孝心。”
從前在宮中,他與我說到此間,從來都只是點到即止,不留分毫尷尬。然而今日卻大異往常,徑直說了下去。“這只是其一”,他的目光倏忽一亮,淡然道:“是因為‘長相思’在你這裡。”他說的這樣平淡而從容,彷彿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他這樣的心腸,難道不知道不能隨意對我說麼?
我掩飾這笑笑,別過臉去,道:“王爺實在有趣,為‘長相守’而來尋‘長相思’。”
玄清的目光似漫天滿地灑落的陽光,叫人籠罩其間無處可逃,他認真道:“清是‘長相守’的主人,來尋‘長相思’的主人。”
我抱住“長相思”的手心冒出潮溼的汗珠,扣在琴身之上有膠凝的質感。我避無可避,臉上倏然紅了,訕訕道:“王爺真會玩笑。”
他無奈地看著我,良久道:“你知道我不是與你玩笑。”
我硬一硬心腸,驟然抬頭盯著他,冷然道:“可是我,只能當王爺是玩笑。”
他並不逼視我,只淡淡凝眸於我,道:“從前你是宮中的寵妃,現在已經不是了。所以,我說的並不是玩笑,你要當作真話來聽。自你從清涼臺留了一張紙不告而別,我怕你傷心為難,忍耐著不去尋你。可是你曉得我心裡有多難過。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我不曉得你是否與我一樣。可是於我而言,因你那一句‘感郎千金意,慚無傾城色’,這年春天怕是我有生以來最難捱的春天了。”
他說的話頃刻就把我逼急了,我拂袖道:“我從前是宮中的寵妃,那麼今生今世哪怕被逐出宮牆亦脫離不了宮廷的影子。”我的眼角生生有酸澀的淚意漫出,我死死忍住,“人非草木,王爺的心意我並不是不曉得。只是齊大非偶,莫愁是從宮裡出來的殘軀,實在不願和皇室貴胄再有沾染,糾纏不清。”
“因為你曾經是他的妃子,而我也出身宮廷,所以,你不能接受我。”他看著我,眼中無限痛惜與憐愛,“我只問你一句,昔年在宮裡,可曾有一日過得平安喜樂?”
平安喜樂?我心中驟然一痛。每一日,每一刻,哪怕有著玄凌浩大而隆重的寵愛。我過著的哪一日,不是刀鋒噬血,如履薄冰?
平安喜樂,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我只求我能活著,活得好一些。
他怔怔道:“我遇見你的每一次,你何曾真心開懷過。連哭,也要極力忍耐著。”
那麼多年的苦,那麼多年的爭鬥,我的傷心和失落,只有他真真切切地目睹過,撫慰過。
我的心意灰涼,唏噓道:“即便沒有宮裡那段日子,過去和如今,到底也不一樣了。”
玄清迫牢我的眼眸,叫我無處可躲。他問我:“過去和如今有什麼不同麼?”
簌簌淚光的迷濛之中看去,其實他和玄凌長得並不像。玄凌的稜角有帝王的森冷,而玄清,是溫潤如玉的線條和氣度。我幾乎要落淚,“怎麼會不同呢,過去……我已沒有當日的小兒女心腸了。”
他打斷我的話,切切道:“過去,你是甄家的千金小姐,容顏如玉;如今,你是我皇兄逐出宮闈帶髮修行的女子”,他迫近我,他的氣息那樣近,兜頭兜臉包裹著我,“可是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撇開在宮裡那段日子,你都是自由之身,可以去和任何人在一起。從前和現在,一切並沒有不同。不同的,只是你的心。”他的話泠泠如水滴石穿的聲音,一記一記敲在我心上,“從前我認識的那個驕傲勇敢、無所畏懼的甄嬛哪裡去了?”
“哪裡去了?”我低低自問,亦像是問他,心裡的種種委屈和痛苦終於噴薄而出,“她死了,那樣的甄嬛早已經在家破人亡的那時候就死了!現在活著的這個,叫莫愁,是甄嬛留下的一副軀殼,再不是你認識的那個甄嬛了!”
我一字一字把積在心裡太久的話擲地吐出,忽然有一瞬間空洞和軟弱,踉蹌幾步,抵在石壁上,大口喘息。
他的笑容,在悽楚中綻放出一點點的歡喜,那歡喜看起來這樣溺水人的稻草,他說,“你方才說人非草木,那麼孰能無情,你心裡也是有一點點喜歡我的,是不是?就如那一天,你會叫我的名字。”
我拼命搖頭,搖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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