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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
旋轉間聽得有簫聲追著笛音而上,再是熟悉不過,知道是玄凌吹奏,心裡更是歡喜。一個眼神飛去,見他含情專注相望,神情恰似當日初遇情景。心頭一暖,不願再耿耿於懷水綠南薰殿一事了。
笛簫相和,琴音嫋嫋,歌喉曼曼,漸漸都低緩了下去,若有似無。身體如風中柔柳低迥而下,隨著繞樑的餘音嫋嫋旋得定了。臂間腰上燦爛華美的輕紗徐徐鋪展開去,鋪成了一朵緋麗的花,盛放在雪白殿石上。盈盈舉眸看著向我走來的玄凌,他伸手向我扶我在懷中,輕聲在耳畔道:“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低首嫣然含笑:“雕蟲小技,博皇上一笑罷了。”
側身見曹婕妤面色微變,瞬間已起身含笑對玄凌道:“皇上看臣妾說的如何?妹妹果然聰慧,能作尋常人不能作之舞。不遜於故皇后在世呢。”
話音未落,皇后似笑非笑的看著曹婕妤道:“曹婕妤怎麼今日反覆提起故皇后的《驚鴻舞》呢?本宮記得故皇后作此舞時連華妃都尚未入宮,更別說婕妤你了,婕妤怎知故皇后之舞如何?又怎麼拿甄婉儀之舞與之相較呢?”
曹婕妤聽皇后口氣不善,大異於往日,訕訕笑道:“臣妾冒失。臣妾亦是耳聞,不能得見故皇后舞姿是臣妾的遺憾。”
玄凌微微朝曹婕妤蹙了蹙眉,並不答理她,只柔聲問我,“跳了那麼久累不累?”
我看著他微笑道:“臣妾不累。臣妾未曾見故皇后作《驚鴻舞》的絕妙風采,實是臣妾福薄。臣妾今日所作《驚鴻舞》乃是擬梅妃之態的舊曲,螢燭之輝怎能與故皇后明月之光相較呢?”
玄凌朗聲一笑,放開我手向清河王道:“六弟你來遲了,可要罰酒三杯!”
玄清舉杯亦笑:“臣弟已吹曲一首為新嫂歌舞助興,皇兄怎的也要看新嫂們的面不追究臣弟才是。”說著一飲而盡。
玄凌道:“‘長相思’的笛音必定要配‘長相守’的琴音才稱得上無雙之妙。”說著分別指著我與眉莊道:“這是婉儀甄氏、容華甄氏。”轉頭看見陵容,問道:“這歌唱的是……”
陵容見皇帝問起自己,忙跪下道:“臣妾選侍安氏。”
玄凌“哦”一聲命她起來,隨口道:“賞。”再不看陵容,執了我手到帝后的席邊坐下。陵容有一瞬的失神,隨即施了一禮默默退了下去。
我轉身盈盈淺笑,將紫笛還給清河王,道:“多謝王爺相助,否則嬪妾可要貽笑大方了。”
他淡然一笑:“婉儀客氣。”說著在自己座上坐下。我見他沈腰潘鬢,如瓊樹玉立,水月觀音(5),已不是剛才那副無賴輕薄的樣子,心裡暗笑原來再風流不羈也得在旁人面前裝裝腔子。瞧著庭中四王,岐山王玄洵只是碌碌無為之輩;汝南王玄濟雖然戰功赫赫,可是瞧他的樣子絕不是善與之輩,華妃的父親慕容迥又是在他麾下,倒是要加意留心幾分;平陽王玄汾雖然尚未成年,生母亦出身卑微,可是接人待物氣度高華,令人不敢小覷,倒是“玄”字一輩諸王中的珠玉。而玄清雖負盛名,也不過是恃才風流,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
玄凌拉我在身邊坐下,向玄清道:“六弟精於詩詞,今日觀舞可有所佳作?”
玄清道:“皇兄取笑,臣弟獻醜了。”
說罷略一凝神,掣一支毛筆在手,宣紙一潑,龍飛鳳舞遊走起來。片刻揮就,李長親自接了呈給玄凌,玄凌接過一看,已是龍顏大悅,連連道:“好!好!”說著暢聲吟道:“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翩如蘭苕翠,宛如游龍舉。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苕。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迴蓮破浪,凌亂雪縈風。墮珥時流盼,修裾欲朔空。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6)玄凌越吟興致越高,一時吟畢,向我笑道:“六弟的詩作越發精進了。一首五言,宛若嬛嬛舞在眼前。”
皇帝如是說,眾人自然是附和喝彩。只有汝南王眼中大是不屑,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擱,大是不以為然。汝南王妃忙拉了拉他衣袖暗示他不要掃興。我只裝作不見,垂首道:“今日得見六王高才,又得王爺讚譽,嬛嬛有幸。”
皇后頷首微笑:“皇上雖不擅作詩,可是品評是一流的。皇上既說好,自然是好的。
玄凌笑道:“嬛嬛才冠後宮,何不附作一首相和?”
微微一笑,本想尋辭推託,抬頭見清河王負手而笑,徐徐飲了一口酒看著我道:“臣弟素聞閨閣之中多詩才,前有卓文君、班婕妤,近有梅妃、魚玄機,臣弟願聞婉儀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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