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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笑笑，道：&ldo;是啊，胡部裡跟漢人通婚的也多了，兒郎生得似漢人，也不稀奇。&rdo;問話的人頷首，又寒暄兩句天氣，轉身走了。&ldo;怎麼了？&rdo;看著那人的背影，答話的人一頭迷霧。&ldo;也沒什麼，只覺得哪有平白來打聽身世的？小心為上。&rdo;那士卒瞭然，二人說著話，繼續生火。營地中仍然繁忙，孫康走到一個僻靜處，心中卻是明亮。他從袖中取出一小塊布，上面，畫著一個人臉。石真？他看著畫像，笑笑，未幾，塞回去，大步向前。改名蓄鬚，隱匿他鄉，便以為找不著了麼？豈不聞，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天氣驟變，寧兒穿著厚厚的裘衣，帳中生了火，卻仍然覺得冷。&ldo;這鬼天氣……&rdo;侍婢呵氣搓著手，抱怨道。薛霆去了大都護的帳中，許久也不見回來。寧兒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卻想起來邵稹。方才聽從人們議論說，這般天氣，那些士卒們仍然要去巡邏，邵稹是個騎曹，說不定也會去。光是想到那刀子似的寒風，寧兒便不禁心疼，從前父親常言戍邊苦，寧兒一知半解，如今親身來到，方才覺得果真是苦。&ldo;娘子要去何處？&rdo;侍婢看她拿著藥瓶起身，訝然。&ldo;去看錶兄。&rdo;寧兒說。&ldo;可郎君在大都護的帳中。&rdo;侍婢道。&ldo;所以要去。&rdo;寧兒堅持道，&ldo;郎中說過，要按時用藥，今日在路上，他已是誤了時辰。&rdo;說罷，寧兒徑自出帳，侍婢阻撓不得，只好叫來從人，跟著寧兒一道去。匹婁武徹為人親和，見這風雪之夜寒苦，便將裴行儉、薛霆以及無事的屬官們聚到大帳之中，用膳閒談。&ldo;……安西都護府，先帝始置。喬公、郭公二位都護時，全部將士不過數千，可謂創業艱辛。到如今，安西大都護府有將士十餘萬，橫貫東西，老夫卸任，亦心滿意足。&rdo;匹婁武徹喝了一點酒，面帶紅光。在座眾人被這言語激勵，皆頷首稱道。作為既定的接任者，裴行儉收到不少暗自瞥來的目光，他面色平和，並無波瀾。這時，邵稹走到裴行儉身旁，問他分多少人巡邏。&ldo;不必一次分出許多，&rdo;裴行儉想了想，道，&ldo;大都護已有大隊，我等不過百人，出二十人足矣。&rdo;邵稹應下，轉身時，忽而瞥見薛霆正朝他看來。邵稹的步子未作停留，悄然出帳。到了帳外，一陣寒風夾著雪花飛來，邵稹身上激了一下，繼續前行。可沒多久，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ldo;石真？&rdo;他轉頭，卻見是一個年輕的官吏。邵稹瞥見他身後兩個高大的軍士，心中忽而掠過些不好的預感。面上卻平靜，答道：&ldo;正是。&rdo;官吏一笑，擺手，兩名軍士立刻上前，用繩索將他縛起。邵稹一驚：&ldo;這是何意？&rdo;旁邊的同僚看到，亦是詫異，忙圍攏過來。&ldo;這是金山都護府的石騎曹，爾等憑什麼抓人！&rdo;有人怒道。官吏昂首道：&ldo;某乃安西大都護府法曹孫康，奉命緝拿朝廷要犯。&rdo;說罷，他抖出一張畫像，&ldo;邵稹！你還不認麼？！&rdo;邵稹看到那畫像，面色一凜，正待辯駁，忽而聽得一聲清喝：&ldo;住手！&rdo;心神俱震，邵稹看去，寧兒穿著厚厚的裘衣，疾步走來。她用力推開一個正在綁繩索的軍士，生氣地瞪向孫康：&ldo;你不可誣賴好人！這是裴副都護帳下的石騎曹，曾不畏兇險，救下楊木！你說他是犯人，可有憑證？！&rdo;此言出來，旁邊的人紛紛附和。&ldo;就是，憑著一張畫像就來拿人，豈有這般道理！&rdo;&ldo;我看那畫像也不像石騎曹。&rdo;&ldo;那像誰畫不出來，憑著那樣子來捉人，我等半數都是罪犯。&rdo;孫康本覺得自己理直氣壯，卻未曾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一時氣得面色發白：&ldo;都退下！爾等這是要抗法麼？！&rdo;&ldo;也不是什麼抗法！&rdo;一人大聲道，&ldo;石騎曹是我們金山都護府的人，要拿人，可要先問過我們副都護！&rdo;&ldo;就是……&rdo;邵稹看著眾人，又看看擋在身前的寧兒，神色複雜：&ldo;寧兒……&rdo;&ldo;你別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rdo;寧兒咬著牙，低低道。&ldo;吵什麼！&rdo;正在此時，一聲怒喝傳來。眾人望去，卻見是大帳裡的人被驚動，一名將官沖沖地走出來：&ldo;大帳之前，安得喧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