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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什麼？&rdo;都尉皺眉。&ldo;不知去向那人，是石真？&rdo;裴行儉問。斥候頷首：&ldo;是他。&rdo;&ldo;我早說他不可靠！&rdo;都尉面帶怒色。裴行儉問：&ldo;他離開時，可有話語？&rdo;斥候道：&ldo;他只吩咐我等不可妄動，副都護來到，亦不可驚動叛軍，且看舉火為號。&rdo;裴行儉頷首，讓斥候退下，引軍繼續前進。叛軍的駐地，在一片山丘之中。金烏西沉，唐軍到達十里處時，已是夜幕降臨。士兵們口銜枚，馬裹蹄，悄悄摸到邊緣。只見營帳延綿一片，營地中燃著篝火，有人在巡視，有人在圍坐用食，還有突厥人的鼓聲和歌聲。&ldo;副都護，如今正是好時機，現在攻進去麼？&rdo;都尉小聲道。裴行儉望著前方，雙眸映著些微的火光，片刻，搖搖頭，沉聲道：&ldo;再等一等。&rdo;都尉心中疑慮，見他不下令，也無法，只得退開。天空沒有月亮，只有燦爛的星河。待得夜色漸深，風也漸漸變作磣人的涼。突厥人白日裡也長途奔波，大多勞累，未到深夜，已經紛紛睡去。營地裡，只剩下巡邏的小隊。都尉正等得心浮氣躁，忽然，如同一點火星落入油鍋，營地中間的大帳燃燒起來。緊接著，四面八方，許多初營帳也紛紛著火，引得驚叫聲一片。都尉驚喜：&ldo;副都護！&rdo;裴行儉唇邊帶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神色沉著地站起來，拔刀一揮。霎時間，箭矢如雨落下。不少奔走救火的人、剛剛被驚醒從帳篷裡出來的人，猝不及防，中箭倒地。突厥人驚覺中了埋伏，卻沒有頭領來號令反攻，鼓角無聲，紛紛慌了神。只聽喊殺聲震天，唐軍的騎兵如潮水般湧來，鐵蹄過處，刀光劍影，屍首滿地。裴行儉手握陌刀，一馬當先，兩步斬一人，鐵甲染滿血汙。殺戮不久便結束，棄械投降者近千，其餘人，除了小股逃走，剩下的，非死即重傷，□聲一片。裴行儉立在一堆篝火前，正聽著各隊報告戰況，忽而見得一人從黑暗與火光間走來。石真一身黑衣，一手拿著刀，一手卻提著一個大包袱，走到裴行儉面前，將包袱拋在他腳下。髒汙的布塊散開，裡面滾出幾個物事，有人忍不住驚呼。那竟是幾個叛軍首領人頭。&ldo;你的情，我還了，各不相欠。&rdo;石真看著裴行儉淡淡道，說罷，轉身而去。裴行儉神色平和，亦不挽留，只道：&ldo;我還是那話，你若原來，都護府必開門相迎。&rdo;石真卻沒有回答，未幾，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ldo;我說了，此人頑得石頭似的，副都護收不了他。&rdo;都尉搖頭道。裴行儉卻不以為意，笑笑：&ldo;日子還長。&rdo;☆、46告白薛霆知道昨夜之事,沒那麼容易過去。第二日，他才回到家中，就立刻去見了韋氏。韋氏關著門，在屋中哭泣不已，薛霆就一直跪在門外，整整半日。眼見太陽偏西,薛霆依舊跪得穩若磐石。韋氏知道此事已是不可迴轉，又心疼兒子,只得開了門。&ldo;多謝母親成全！&rdo;薛霆向韋氏叩首一拜。韋氏雙目通紅，嘆道：&ldo;孺子,何苦如此！&rdo;說著，一百年抹著眼淚，一邊將他扶起來。寧兒看著,亦覺得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昨日入宮回來，她就有好些話想問薛霆，可是如今礙著眾人在場，她不能說什麼，只能站在一旁。可薛霆跪得太久，雙膝早已發麻，才起來，就站不穩。寧兒眼疾手快，連忙將他扶住。薛霆眼見著自己要跌倒，卻忽然被一個軟軟的身體架住，一瞬間，他聞到了寧兒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馨香，帶著一絲甜。心中好似潭水裡投入一顆石子，他雖被膝上的痠痛擾得齜牙咧嘴，看著寧兒緊張的樣子，卻不禁笑起來。&ldo;快快將郎君攙到屋裡去。&rdo;韋氏對家人吩咐道，看看薛霆和寧兒，臉上已經恢復平靜。家人應下，忙將薛霆攙入室中，寧兒正要跟進去，韋氏對她道：&ldo;我今日還不曾禮佛，勞煩甥女代我去拜上一拜。&rdo;寧兒不好推拒，答應下來，看看薛霆，朝佛堂走去。薛霆被攙到母親房裡坐下，心卻一直留在寧兒身上，一直不住偷眼望著。可韋氏進來，再無別人跟進來，薛霆不禁有些失望。&ldo;都退下。&rdo;韋氏看著薛霆神色，對家人吩咐道。家人們應下，紛紛出去。薛霆見母親這般，知道她有話說，忙坐直了身體。&ldo;膝頭還疼麼？&rdo;韋氏親自倒了一杯水，遞給薛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