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緝靈一：岌岌可危的修真界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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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時易是個腦子少根筋的人，但凡認識他的人都會這麼覺得，哪怕是師青曼也這樣認為，只不過她涵養極好，頂多說句孟師兄心善，為人比較天真樂觀。

但實際上他並不缺根筋，有些時候他甚至比別人多根筋。

有一件事孟時易從來沒和人提及過。

他時常覺得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假的可怕。

這種感覺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個活人一樣，他所看到的美麗景象，像風吹、像葉落、像雪花飛舞，和那些喧鬧的人群，那裡有他認識的師尊和朋友。

但他覺得這些事物好像只活躍於他的視線中，一旦他轉過去那些本來運動著的東西和人都會靜止不動。

景象變成了一幅幅山水畫，人群變成了一個個白紙人，全是死物。

孟時易模糊地記得他的生父生母，他的父親溫文爾雅，他的母親端莊大氣，一切都很美好，但是忽然有一天他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秘密。

有些事情是有一定的程式的，如果他打破了這個程式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不想去修仙。”

他的母親溫柔地笑著：“放心，孃親已經為易兒裝好了行囊。”

他重複了一遍，“我不想去修仙。”

他的母親依舊溫柔地笑著：“放心，孃親已經為易兒裝好了行囊。”

孟時易轉身跑出去找到他的父親，他抬頭把話又說了一遍，“我不想去修仙。”

他的父親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易兒莫怕，為父會親自送你去仙門的。”

“我不想去修仙。”他笑呵呵再次說一遍。

他的父親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易兒莫怕，為父會親自送你去仙門的。”

起初的孟時易覺得很好玩，但是他沒想到在他接連的重複自己不想去修仙後，他那溫文爾雅的父親和端莊大氣的母親突然變了副樣子。

他們再也不跟他重複那些對話了，他們站在他跟前俯視著他，他們靜默不語但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孟時易咧嘴笑著，他以為自己成功惹怒了溫柔的父母，這是他的惡作劇，但很快他就不笑了。

“爹，娘，為什麼你們都不眨眼睛，你們不會覺得眼睛痠痛嗎？”

他的爹孃並沒有理他，他們仍然俯視著他，那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兩個紙人一樣。

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人說話，孟時易終於有點害怕了，“爹……娘……你們怎麼了？”

那兩個慘白的紙人盯了他很久很久，然後慢騰騰轉過身子僵直地朝屋裡走去，孟時易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他忽然覺得他們的四肢都是僵硬的，是不會打彎的。

第二天，他那溫柔的父母，死了。

孟時易看著他們仰面躺在床上嘴角露出的微笑，就像昨天晚上他們溫柔地對話一樣，通通只顯示著一個資訊——你一定要去修仙。

只是一個簡單的惡作劇，居然死了兩個人。

孟時易突然有個認知，他的父母是被抹殺的，因為他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因為他不配合這個世界行走。

＊

邊南一直很討厭洪俞輝的存在，但孟時易卻不那麼討厭他，一是因為他們之間沒有惡交，甚至見面還能打聲招呼，二則是因為他這個從未提及的秘密。

孟時易在父母死後，腦子裡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他會拜入天玄宗，比如他的師父是劍修清芫，他會跟著對方學習非常厲害的劍術，比如他會飛昇上界……一切就好像早早被規劃好的一樣，他如同一隻提線木偶，沒有任何的想法就被牽著走。

孟時易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壞，直到他在各仙門收徒的大典上遇見了洪俞輝，非常奇怪的感覺，幾乎在一瞬間他斷定這人是活的！

對方是活的，在這個虛假世界裡，突然闖進了一個活人，孟時易覺得欣喜，尤其是接下來清芫選擇了洪俞輝作徒弟而非是他，孟時易感覺身上的束縛一下子輕了很多，那些纏繞在他靈魂深處的線正在再逐漸崩壞。

他忽然不想按腦裡的想法走了。

這個選擇不知道是不是對的，但世界真的在他的期許中變得越來越活了，一切都活了，四季輪迴交替，他身邊好的壞的，各種各樣的人，所有都活了。

活的世界，真好。

＊

孟時易不知道應不應該感激邊南的出現，雖然如果沒有他的話，自己很可能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