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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空氣裡解釋新草的清新氣息,春日午後的陽光透過茂盛葳蕤的樹冠灑在身上,投落下一塊塊斑駁明亮的光影,微涼的清風拂過,周遭樹梢輕輕搖曳,每一次傳來的細碎的沙沙聲響,彷彿都是一場場生命輪迴在低語輕歌。

墓園的工作人員早就在門口等候,看見林簡他們走上臺階,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沈先生,林先生,都準備好了。”

“好。”沈恪頷首應了一句,“辛苦。”

隨後轉向一路上始終未發一言的林簡:“走吧。”

林簡抿了抿嘴角,仍是沒有開口,只是垂落的眸光,不偏不倚地輕緩落到懷中的暗紅色木盒之上。

這一路,他都將林江河的骨灰盒穩妥地抱在懷中,此時光潔的木質盒身,也依稀染上了他懷中的溫度。

只是這匆匆一面,一路相擁,到此刻,又到了分離之時。

他們為林江河選址的是一個私人墓位,在墓園深處,靠山向水,墓碑正正朝陽。而在墓位後方,便是一片綿延浩瀚的松林。

待到林江河落土閉墓,正好是一天中最美的餘暉漫天的時候。

林簡將一捧白色怒放的花束放在墓碑前,指腹輕輕從那幾個新篆刻的字跡上摩挲而過,而後無聲地在碑前坐了很久。

沈恪一直陪在他身邊。

直到月升日落,黛色天幕之上已有星子躍出雲層,林簡才從地上起身,深深凝望過林江河的墓碑後,對沈恪輕聲

說:“走吧。”

“好。”沈恪看著林簡從身邊經過,徑直走上通往墓園門口的甬路,青年清雋挺拔的身姿穿過鬆林深處吹來的風,顯得孤寂又桀驁。

隔兩秒,沈恪抬步跟了上去。

垂在身側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微涼的指尖被完全包裹在溫熱的掌心之中。

林簡腳下微頓,視線從自己被握住的手緩緩向上平移,最終落在沈恪的眉眼之上。

沈恪牽著他的手,就像幼時那年,第一次回老家為林江河上墳添香時那樣,腳下步伐沉而穩。

林簡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又走了兩步後,他忽然停下,轉身對著林江河的墓碑,用力揮了一下沒有被牽住的那隻手。

“爸,我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在回身時,林簡那股哀慼幽重的情緒已經完全沒了蹤影,沈恪微微垂眸,就對上了他一雙澄淨含笑的眼睛。

沈恪很輕地挑了一下眉,眼底同樣慢慢浮起一層很淡卻很暖的笑意。

林簡抿了下嘴角,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動了一下被他握住的那隻手,已經染上沈恪掌心溫度的五指慢慢從他手心舒展開來,而後微微回屈了一下,緊接著,就與他十指相扣。

“走了,回家。”

兩道修長的身影漸漸消失於暮色之中,唯有相握的那雙手,始終未曾分開。

清明節過去不久,就迎來了五一小長假。

林簡在4月最後一個工作日的晚上,與沈恪一起坐上了直飛澳洲的航班。

已經是春末夏初的時節,他們伴隨帶著暖意的夜風登機,經歷了漫長的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落地便遇到了墨爾本的初冬的清晨。

好在兩人身上都穿著薄款的長風衣,才不至於被南太平洋迎面吹來的冷空氣打得措手不及。

林簡這一路飛行都下來,神情都很鬆弛,甚至在夜間飛行期間,安穩地睡了一個補眠的短覺。

但自從飛機落地,他們在一號清晨坐上沈家派來機場接人的汽車後,沈恪很明顯地察覺到,他開始有一絲緊張。

“林簡。”車子平穩地駛過市中心柯林斯街,沈恪輕聲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嗯?”林簡得視線從車窗外鱗次櫛比的奢侈品商鋪上收回來,問,“怎麼了?”

“放輕鬆一點。”沈恪的低緩的聲線在沒有開窗的封閉車廂中顯得格外悠醇,“我父母很惦念你,這次聽說你一起來,都非常高興。”沈恪慢聲安撫著他緊繃的神經,“所以不用多想,他們都非常期待見到你。”

“……我知道。”半晌,林簡低聲回了一句,“只是……”

沈恪安靜地聽他說下去,但林簡頓了一下,卻半途收聲,“算了,我有分寸的。”

他神色平靜中帶著一絲篤定,篤定中似乎……還裹挾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類似於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情結。

沈恪似乎能在他的眼神和表情中窺探出他這一路跌宕起

伏的心路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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