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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頭一鬆就是三千!好像他還有幾個三千好漏。這樣下去,我看這幢樓府也遲早要被人家颳了去——”
“鼠目寸光!女人,就壞在頭髮長見識短上。”父親這樣說著,理都不理睬女兒,就走了開去,女兒太任性了,女婿教訓教訓她也好。
他沒想到女婿竟教訓個沒完了。一連幾天,方家都在等著嘉和上門,卻一連幾天都沒蹤影。那天上午,方大律師終於忍不住了,親自上了門,卻在門口,被女婿堵了回去,所以,他們的單獨會晤,竟是在路途上完成的。
“你出門啊。”丈人說。
“出門。”
“那正好,拐個彎把杭盼就接回來了。”
“她們什麼時候想回來,什麼時候自己回來就是。”
“嘉和。”方律師有些不悅,“差不多了,該讓西冷下臺階了。”
嘉和淡淡地說:“爸爸,這麼多年,給她下的臺階還少嗎?”
方伯平愣了一下,臉便熱了起來,心中暗暗吃驚,原來這小子心裡明白,他一直還記得結婚前後那場風波。他想,他是小看了女婿了。
“嘉和,我知道西冷任性。”
“不是任性。”
“那是什麼?”
“她從來也不真正曉得我們杭家人。”嘉和說,眼睛一直就看著前方,“她把我們杭家人看錯了。”
“言重了吧。”方伯平說。
“爸爸,我要去火車站,有事,咱們回頭再談吧。”
“你到火車站?你去迎接軍閥?“
“這和迎接軍閥是兩碼事,我是去接工會長。他被宋梅村扣了作人質,同車從嘉興回來——”
方伯平悄悄一跺腳:“嘉和,你好糊塗!北伐軍快打過來了。”
“可北伐軍現在還沒過來呀。”嘉和道,“那些人殺人放火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總得有人去擋住他們。”
“那也不該是你啊。”方伯平氣得直拉自己的鬍子,“國民革命軍眼看著要打過來,你不好好賣你的茶,等著他們來,你去湊什麼熱鬧?錢出了也就罷了,光天化日之下去迎接來梅村——你啊,你怎麼那麼糊塗?“
“我不是去接來梅村,我是去接王竹齋。”
“王竹齋我也不准你去接!”方伯平一喊,聲音就響了。
嘉和被他岳父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想過,岳父有這樣一條嗓子。原來女兒還是酷似乃父。
嘉和掏出了懷錶,看了一看,說:“我得去了。”
黃包車伕一使勁跑了起來,方伯平被甩在了馬路上。這個當岳父的,今天才領教到了女婿的風采。
嘉和沒有想到他一意孤行地要去迎接王竹齋,究竟有著什麼說不出來的理由。彷彿命運就是這樣地安排:它讓你與西岸吵架,讓西冷回孃家,讓岳父來火上加油,讓你本來去不去火車站都可以的心情,變成了非去不可的決心。你去了,你卻沒有陪著王竹齋回商會。你在火車站見著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男孩與一個一眼就認出來的女人。
看來,嘉和真的是變化很大了。也許是他過於衣冠楚楚,也許他神情肅穆,使人不敢認真地仰視。總之,那女人向他深深地鞠下一躬,並用純正的普通話問他,羊壩頭的車路怎麼走時,完全沒有想到,她所問的人,竟是當年杭天醉老闆的大少爺杭嘉和。
嘉和卻一眼把她給認出來了。說不出這是什麼原因,他的頭皮一下子就緊了起來,他的目光因為害怕觸及什麼而被壓迫了下去。
但他還是抬起了頭,他看著這個年輕女子。她穿著和服,纖手拉著的那個男孩子,看上去也不過四五歲。嘉和看見那個男孩子時,心裡強烈地一動,一種感激與親切又夾帶著惆悵與辛酸的東西,猛烈地衝了上來。
“是要去羊壩頭嗎?”他輕輕地問。
“是的,先生。”女人說。
“是去忘憂茶莊嗎?”
“是的,先生。”女人抬起頭來,有些疑惑地看著嘉和。
嘉和默默地摘下自己的禮帽,摘下自己的金絲眼鏡。年輕的日本女人便突然踩著碎步衝了幾步,然後又幽雅地停住,深深地朝嘉和鞠了一躬,便把孩子推上去,對兒子說了一串日語。那孩子便大膽地立正,掏出半隻黑瓷茶盞,“御“字對著嘉和,用中國話清清脆脆地說:“大伯父,我叫杭漢,我的父親是杭嘉平,我的母親叫羽田葉子,我的爺爺住在中國忘憂茶莊,他叫杭天醉。”
北伐軍軍官杭嘉平這些年的經歷,又坎坷又簡單。1920年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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