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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再次看到的杭嘉和,冷冷清清地躺在竹椅上,身體削薄,他月光下的輪廓,是那麼樣地無依無靠,孤立無援。他躺著的樣子,甚至透出了走投無路的沮喪。看見她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驚奇,他也不仰起頭,他只是睜開眼睛,半晌才說:“你?”
“我回來了。”
“你回來幹什麼?”
“我給你們帶信來了。”
方西冷小姐看見了杭嘉和長眼睛下的黑眼圈,還有他的那雙因了月光而更加渲染了的密密的眼睫毛,這樣的睫毛,真該是生在女孩子身上才對。
“是嘉平的信嗎?”
“除了他,還會有誰?”
嘉和從方小姐的口氣中聽到了一絲的不恭,然這樣的不恭,又往往是和親呢連在一起的。他因此而欠起了身子,伸出他的薄薄大大的手來,方小姐遲疑了一下,才知道他要看信。
這封信和以往寫得大不一樣,大概是因為寫給父母的,口氣中傳統的恭敬又重新佔了一席之地,夾在一大堆豪言壯語之中,顯得不倫不類,令人又好笑又感動。看來,血緣關係又被嘉平重新承認了。
父母雙親大人:
兒在滬上向你們致以最孝敬的問候。
兒一別雙親大人半載,其中甘苦,不言而喻。兒現已拋棄無政府之主張,不日將赴歐法等國,實地考察學習,以圖中國富強之途,成功之門了。切望父母雙親大人萬勿傷悲。兒臨行離家時攜之兔毫盞半爿,實為兒對故鄉父母的一片掛念。
他日走到天涯海角,人與殘片俱在,終是一點紀念。雙親既為社會奉獻一子,也猶如地藏王一般“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了。普救眾生,菩薩心腸,當可瞑目矣。
若問何日為歸期,須當中國富強成功之日,一家團圓,皆大歡喜。中國不強大,此生不復見。
致 頌
兒嘉平叩拜於滬上
方西冷看著嘉和,手裡拿著信紙籟籟發抖,燭光下,目光忽明忽暗,便問:“都寫的什麼?我可以看看嗎?“
嘉和一聲不吭,把信給了方小姐,方西冷看了,淡淡一笑說:“怎麼一個字也沒提我?這個嘉平。”
嘉和認真地看看方西冷,眉頭皺了起來,覺得她陌生了。
嘉和的眼光,聰明的方西冷小姐是看出來了,便說:“嘉和,你看了這些,自然新鮮,我是在那裡和他們摸爬滾打了幾個月,這些話,我卻是耳上都聽起了老繭的了。”
嘉和這才想著要間:“你們不是在北京開著茶館嗎?怎麼又跑到上海去了呢?“
方小姐對著月亮,長嘆了一口大氣,說:“我此刻坐在這裡,吃著西瓜,看著月亮,與你說著北京的那個茶館,簡直就如同做了一場惡夢。”
“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哪裡會有那麼可怕?”
“嘉和,你是不曉得。社會哪裡是像我們想得那樣仁慈,光是北京城裡的地皮、房租這樣昂貴,要靠開茶館來維持半工半讀的生活,怎麼可能呢?”
“錢是一開始就缺的。只是據我所知,茶館開得好,大約收支還是可以平衡的。“
方西岸那口細細密密的牙齒,在月光下一閃閃的,像一根根的小鏟子,一邊細細鏟著平湖西瓜,一邊長嘆一口氣,說:“從前我聽人說開茶館的人都須是'吃油炒飯的',我還不懂,這一次開了才曉得,你若沒有那一張油嘴,如何擺得平這四面八方的來客。”
嘉和想了想,倒是忍不住極淡地一笑,說:“也是,我家開茶館的,那張嘴總能說得稻草變金,白謄會遊。”
“這倒還不去說它。頂頂可怕的是吃講茶,我們那個茶館,開了不到一星期,就被砸了。“
嘉和就一下子坐了起來,敲打著自己的前額,說:“怪我沒有提醒你們,開茶館時,門上四處須貼了'禁止講茶',要不然,地痞來了,一場混仗,你們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怎麼敵得過他們?”
“嘉平哪裡有你的那一份子務實的心。他整天就跟做夢似的,張口都是大話。好不容易把個茶館開了起來,一連四天,北京城裡的學生都往我們那裡擁,茶吃得精光不要說,茶盞也不曉得打碎多少隻。什麼工團主義、國家主義、科學救國、實業救國,還有列寧主義,統統都到茶館裡來辯論。累了就到角落裡睡一覺,醒來再吵,聲音大得鄰居受不了,便去報了警察局。好嘛,警察局也聰明,弄了一批天津的青皮和北京天橋的地痞,來茶館吃講茶,講著講著就開了火,桌椅板凳,統統砸了個稀巴爛。嘉平去阻勸,頭上砸個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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