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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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兀自在他懷中反抗,他原本可用法術禁錮,卻不知那一刻想著什麼,竟只用了手上力氣將這個愛躲在石頭後聽他吹簫的小姑娘鎖在懷中。她無計可施,眼看眼淚就要掉下來,他撫著她的額頭輕聲道:“你很聰明,雖不會說話,但該聽得懂我在說什麼,你不是一條蛇,是比翼鳥族的二公主。你是想要繼續當一條蛇,生在方寸之地,被你的同族視為異物,還是想要展翼翱翔天際?”眼淚凝在女孩眸中,良久,她咬著唇,像是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振翼聲起,肩背處一雙雪白的羽翼瞬然展開,她模仿著他的聲音:“……比翼……”他笑道:“好孩子,這是你第一次展翼?從此後,我就是你師父。”
比翼鳥或有單翼,或有雙翼,阿蘭若是隻雙翼的比翼鳥。
許多年前的情境在眼前重溫,他自是愣怔,帝君卻已泡好一壺茶,分三兩個瓷杯,隨口向他道:“這面鏡子我改了改,如此仙的前世今生也看得到了。”望著妙華鏡。道,“造出此境的大約是沉曄,先看看他要做什麼,在看看小白同阿蘭若有什麼干係,你留下來同觀,後續若有什麼事,方便代我打理。”
他一時竟忽略了帝君允他留在此處乃是指望他繼續為他做白工,腦子有一瞬的渾噩,語中帶顫道:“帝座是說,這面鏡子,可以看到阿蘭若的死因?”
帝君莫名道:“這很稀奇?”
他沉定情緒道:“我從不知世間還有能斷出神仙前世今生的法器,確然稀奇。”又道,“聽聞妙華鏡一次只能顯露事情的一面,請教帝座,此時顯露的這段過往, 是否僅為沉曄所見的那一面?”
帝君淡淡點了個頭,提壺倒茶間提醒他道:“手別碰到鏡框上,當心被鏡中人的思緒攪亂心神。”奈何這聲提醒得忒悠然忒不緊不慢了些,他的手早已好奇地撫上鏡框,而剎那之間,一份沉得像山石的情緒,隨著那隻與鏡框相連的手,直擊入他心底。像是轉瞬間親歷了一段人生,旁人的人生。沉曄的人生。
陌少記得,若干年前,阿蘭若曾告訴他,她同沉曄第一次見面,是在沉曄一次滿十的生辰前幾日。彼時她剛出蛇陣不久,雖有他這個師父照料,偌大王宮裡頭未免覺得孤單,瞧著誰都想去親近。
那日她逛到花園中,從一棵老杏樹後瞧見前頭花叢裡,沉曄領著橘諾嫦棣二人正玩猜百草的遊戲。她這位表哥原本就長得俊,那日許是日光花影之故,瞧著更是清俊不凡,令她極願親近。
不幾日他的生辰,她覺得這是親近他的良機,她該去賀一賀。她想起那日他立在清雅花叢中的風姿,本想去花園中摘一捧做賀禮,不想此花花期短暫,業已開敗。她憑著記憶中花叢的模樣稚嫩地臨了張圖在紙上,滿心珍重地捧著它去舅舅府中為他賀生。生辰那日他不同在花園中穿著便裝,一身神官服顯出一種超出年紀的沉穩俊朗。他仍同橘諾嫦棣待在一處,只遠遠瞧了她一眼,便將淡漠目光移向別處。
午後她在後院一個小水溝中尋到了自己送給他的畫,墨漬已浸得看不出原畫的行跡,她的小妹妹嫦棣站在水溝旁奚落她:“沉曄哥哥說你被蛇養大,啃腐殖草皮長大,髒得要命,他才不要你畫的畫……”
彼時她同他講起這段往事,笑道,她同沉曄幼時只見過這麼兩面,此後她再未生出親近沉曄之心,也再未去母家舅舅處做過客。她同沉曄,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緣分,她後來仍強求同沉曄的緣分,也不知強求得對還是錯。
陌少以為,阿蘭若確是強求,且他深信她是因強求這段姻緣方種下灰飛的禍根。而沉曄對阿蘭若,他從不相信他對她竟會有什麼情,如若有情,何以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向死地?退一萬步,他厭了她幾十年,同她處得好些也不過兩年,即便兩年種種能稱作情,也斷不能以深厚論之。至於阿蘭若死後他的所為,不過是一種失去方知珍惜的老生常談罷了。沉曄並不愛阿蘭若,若他愛著阿蘭若,這才是一個笑話。
可老天爺就喜歡鬧笑話。妙華鏡中的情緒如洪水奔湧,陌少的臉色漸漸發白。帝君喝著茶問他:“還受得住嗎?”他臉色難看地笑了一笑:“望帝座指教,受得住待如何,受不住又待如何?”帝座的指教言簡意賅:“都受著。”
世說神官長冷淡寡言,思緒難測,上君的聖意還可揣摩揣摩,神官長的即便揣摩了卻也是個白揣摩。而此時這位難揣摩的神官長的思緒,就直白地攤在陌少的眼前。
他看得那麼清晰,就像他就是他。
02
沉曄降生並不太平。他母親懷著他時被接去神宮待產,但他降生這一日,天上卻並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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