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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過了不大一會兒,那個衝他使眼色的腳伕走了出來,四下張望了一下,邁步走了過來。

“你們是何大魁的什麼人?”腳伕是個中年人,黝黑粗糙的臉顯示著歲月滄桑。

“親戚。”黃曆很客氣地說道:“我們從山東老家來,是來投靠他的,請問您怎麼稱呼?”

“投靠他?他現在是自身難保啊!”中年腳伕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叫張小順,何大魁和我關係不錯,他幾個月前出了事情,現在住在鬼市附近的窩棚裡,你們是親戚,興許能幫幫他。”

“出了什麼事情?”黃曆皺起了眉頭,怎麼事情總是不順遂呢。

'。。'

第四十五章 窘迫的親戚

中年腳伕猶豫了一下,含糊地說道:“得罪人了,被打傷了腿,剛才那個管事的是新來的,不知道這事,否則你們可要沾上麻煩了。wwW。”

停頓了一下,黃曆希翼地望著中年腳伕,說道:“能否麻煩您給引個路,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張小順想了想,點頭道:“好吧,不過你們得等一會兒,我先和管事的告個假。”

儘管心裡有所準備,但到了鬼市附近的窩棚區後,黃曆還是感到很驚訝,看似繁華的大都市背後,竟然有這樣髒亂的貧民區。

一座座長不過六尺,寬不過三四尺的窩棚裡往往住著一家子人。一個漢子,一個婆娘,再帶上一群孩子,擁擠著度過雨天和寒夜。天一亮,男人起身,全家便都要隨著起來,因為只有那一件大衣服是被褥。男人們一般是從事拉膠皮、扛大個的工作,女人們則到處揀破爛,拾菜幫子,為準備下鍋的東西忙活著。她們不洗臉,不洗衣服,洗臉怕耽誤工夫,衣服是太舊了,洗後一擰就破,針線掛不住。孩子們也不閒著,或去幫著揀破爛,或去挨門乞討。

珍孃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顯然在為將來擔心。投靠親戚,是想得到幫助,可看這個樣子,原來的想法可要落空了。

張小順領著黃曆等人走到了一個破爛的窩棚前,衝著裡面喚道:“大魁,在家嗎?”

窩棚裡面含糊地應了一聲,麻袋片兒一挑,彎腰走出個人來。這人有一副高而瘦的身坯,肩胛上聳,脊背稍有點駝,細眯著的眼睛裡,掛著點兒血絲,撐著根木棍,走路一瘸一拐。

“順子,你又來看我了。”何大魁的臉上浮起絲笑容,緊接著他便看到了黃曆和珍娘,神色立刻戒備起來。

“大魁,這是你老家來的親戚,怎麼,不認識嗎?”張小順看著何大魁的神態,有些奇怪地問道。

黃曆開口說道:“是何叔啊,不知道張老鎖和您是怎麼稱呼?”事情總要問個明白,這是他一貫的謹慎性格,萬一這個何大魁只是個重名呢!

“張老鎖,那是我表哥。”何大魁的眼睛一亮,仔細打量著黃曆,輕輕搖了搖頭,又將目光轉向珍娘,半晌有些驚喜地說道:“你,你是珍兒?”

珍娘愣了一下,在她記憶中並沒有這位表叔的印象,但對方怎麼會叫出自己的名字,她有些囁嚅地叫道:“表,表叔,我是珍娘。”

哈哈,何大魁暢快地笑了起來,伸手在眉間一指,說道:“我見你的時候,你還小著呢,不過這顆痣還是沒變樣子。”

短暫的喜悅過後,何大魁立時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黃曆的相貌肯定與小鎖沒有什麼共同之處,而這侄媳婦突然來到天津,難道表哥家出了什麼變故?

“家裡出事了?你怎麼——這位是”何大魁收起笑容,擔心地問道。

一句話勾起了珍娘壓抑許久的悲傷,眼淚不由得流了出來,哽咽著,話也說不清楚。

黃曆嘆了口氣,自己也是當事人之一,這個時候還是儘快把事情講清楚,也好儘快商量出個安置辦法來。

何大魁聽著黃曆的講述,拳頭越攥越緊,眼睛越瞪越大,聽到張老鎖不幸死去,張小鎖掉落河中,九死一生時,不由得忿恨難平,嘿地一聲,拳頭重重敲在大腿上,罵道:“白家喪盡天良,兩輩人哪,兩輩人都毀在他們手裡。可恨,太可恨了”

張小順聽著這悲慘之事,也是搖頭嘆息不已,一副痛心的神情。

何大魁發洩了一番,稍微冷靜一些,才發現應該對黃曆表示感謝,同時也感到相當為難。自己現在的處境,比乞丐強不了多少,又添了兩口人,可怎麼活呀?

“黃兄弟,象您這樣言出如山的好漢,我何大魁打心裡佩服。”何大魁衝著黃曆作了個揖,誠懇地說道:“太謝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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