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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團整裝待發,前往救援。
帶隊的隊長本想勸阻寧舟,他身上的傷勢不輕,跟隊救援力有未逮,但是寧舟堅持要去。
“我答應了他們要帶援兵回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底是隱忍的淚光。
“隊長,讓他去吧。”隊伍中,一個熟人說道。
是塞洛,兩年前他在劍術比賽的決勝局中的對手,如今他已經從教會學校畢業,沒有去騎士團,而是在軍團服役。
“謝謝。”寧舟對他道謝。
“塞洛,你看好他,一會兒進去的時候,讓他走在最後面。如果現場……就攔住他,不要讓他進去。”隊長叮囑塞洛。
“是!”
軍團的人都見過惡魔襲擊人類的現場有多可怕,但是這個少年還沒有。他幸運地生在了黃昏之鄉,在審判所和母親的羽翼下平安長大,如今永無鄉將他視為珍寶,不敢讓他早早面對域外的世界。
但他總會遇見血淋淋的現實,直面這個被惡魔擊潰的人間界。
寧舟跟著軍團的戰士們一路急行,昨夜與惡魔惡戰留下的傷口開裂了,他在流汗,也在流血,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走在雲端中一樣懸浮,又像是踏在荊棘上一樣刺痛。他咬牙堅持,心中唯有一股信念在支撐著。
“我揹你吧。”塞洛對他說。
寧舟搖搖頭,可還沒說出拒絕的話就腳下一軟跌倒在地,傷口疼得爬不起來。
塞洛嘆了口氣:“上來吧,我們可沒空等你。”
塞洛背起了寧舟,這個倔強的少年沒一會兒就在他的背上昏睡了過去。
疼痛與疲憊中,他被帶往了又一場噩夢裡。
他夢見他帶著軍團的戰士們趕到了燃燒的教堂,但一切已經太晚太晚了……他不顧戰士們的攔阻衝進了火海,於是他看見了他餘生都不會忘記的一幕——
他見到了黃昏之鄉與永無鄉之外,真實的人間。
沒有歡笑與溫情,沒有悲憫與仁愛,只有最直白最殘酷的死亡,毀滅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跪倒在血與火中,像是初生的嬰孩一樣痛哭。
為他洗禮的不是新生,而是死亡。
弱小是有罪的,罪在無法保護他人。
他有罪。
夢裡,他叫不出那些同學的名字,但後來他可以了。
他在他們死後才認識了他的同窗們。
他走訪了每一位同學的家庭,向他們的親人懺悔,從他們泣不成聲的敘述中一點點拼湊出了這群少年的模樣,他們的名字、個性、家庭、生平與夢想,他終於記住了,永遠記住了。
他忍不住悔恨,假如他能鼓起勇氣,早一點認識他們該有多好。
在老教堂的墓地前,他逐一為他們送上鮮花。
他試著從記憶中搜尋著那些本不被他重視的點滴。他依稀看見他們在林間做著幼稚的遊戲,他們的歡聲笑語在見到他的一瞬間停了下來,他們畏懼地看著他,而他只是冷漠地走開。
現在,他們一起走遠了,只有他一個人站在原地,將最後一束花放在特蕾莎老師的墓前。
他無法忘記特蕾莎老師最後看他的那一眼,那眼神中期待著奇蹟。
可最後他沒有為他們帶來奇蹟。
他辜負了所有人。
臨走前他去看了他的小企鵝,墓碑上的木十字架是他做的,兩年過去已經老舊了許多,而小企鵝在他手心裡的畫面卻恍若昨日。
他沒有養活那條小小的生命,也沒有保護他的老師與同學,他沒能拯救任何人。
離開老教堂的時候,他想跟那位聾啞的老教士打個招呼,為自己當年偷了地窖裡的酒道歉。教堂的大門緊鎖,他翻窗進入,最後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教士。
他年老衰弱,已經死去多時了。
無人發現,無人在意,無人收殮,只有蛆蟲平靜地啃食著腐爛的屍骨。
原來,這就是人間。
………………
寧舟醒來時,臉上全是凍結的淚痕,他是被軍醫弄醒的。
塞洛問道:“好點了嗎?你要是撐不住,我派人把你送回軍團駐地。”
寧舟從喉嚨裡發出了沙啞的聲音:“我沒事。”
“別再讓他睡著了。”軍醫提醒道,“現在的氣溫太低,昏睡過去很容易醒不過來。我這裡有點酒,讓他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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