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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公子見了劉尚書、王文輝是父執,便請了安,其餘都行平禮。

春航與華公子系是新親,無甚話說,不過彼此道些仰慕之意。

幸有王文輝、徐子云幫著張羅,應酬了那幾位新親,頗不寂寞。

妝奩到了,擠滿了街道,二千名抬夫,也就與出兵一樣。只見眾家人帶領抬夫頭兒,紛紛搬運。張仲雨跑過來,跑過去,指這樣,說那樣。門外人聲嘈雜,蘇蕙芳發賞封,上號簿,一個人那裡打發得開,又叫了蘭保、素蘭來相幫,足足鬧了兩三個時辰,尚未清楚。裡頭許三姐也幫著手忙腳亂,同著那些陪房的擺這樣,安那樣,鬧得一身的汗,一件稠衫子沾住了背心,腰也酸了,腳也疼了,喝了一碗涼茶,把扇子扇了一會,再來收拾。春航忙進城謝妝去了。

王文輝要推華公子首坐,華公子不肯。子云意欲邀他進園,與諸名士會會,華公子也不願在外,便同了子云進園,文澤等齊齊站起,華公子上前見禮。除文澤之外,都不認識,內中見一個最年輕的,覺得如月光珠彩,鳳舉霞軒,骨重神清,風華雅麗,心裡一驚,覺眼中從未見過這樣人。子玉見華公子的品貌,也暗暗稱讚:“清華貴重,儀表天然,果是不凡。”華公子一一見了,問明瞭子云。華公子道:“敘起來都也有世誼, 小弟疏於交接,今日幸會,滌我塵衿。”諸名士也各述一番景仰,遂推華公子首坐。華公子如何肯坐,說道:“我們既幸會了,就與夙好一樣。若以小弟當客相待,倒是見棄了。我們今日敘定,下次就不用再推。方才諸兄怎樣坐的,自然是敘齒,那位年紀比我小,我就僭他。”敘起來,就是子玉比他小了三歲,華公子就坐在子玉之上。眾人見他直爽,也不讓了。華公子見這班人都是瀟灑出塵的相貌,將春航比起子玉來,稍遜一籌,而神情灑脫過之,可算瑜、亮並生了。

坐了席,開了戲,那邊王文輝、張仲雨進來,在華公子面前張羅了一番。華公子要請仲雨坐席,仲雨道:“今日我竟沒有這個福分。”春航謝妝已回,也請仲雨入席,仲雨道:“外面一個媚香,如何照應得來?不可叫他怨我。”便拱拱手走開,指著子云道:“總是你好作成。”笑出去了。王文輝蹺起了朝靴,手捋長髯,與華公子、徐子云講了一番話,也就踱了出去。

春航請客寬了公服,唱了一齣戲。華公子道:“天氣熱,倒不用唱戲了,也叫他們歇歇。”八旦上來,華公子不見蕙芳,便問春航道:“怎麼不見那位狀元夫人,還在帳房裡麼?”春航不好意思回答。子云聽了,笑道:“如今鬧出兩位狀元夫人,倒與《燕子箋》上的《誥圓》一樣了。”華公子一想,自覺失言,便不再問。見素蘭美麗風流,亭亭可愛,即叫他上前,說道:“你去年寫在那《良宵風月圖》上的詩,我已裱成了手卷,並請人題了好些,實在畫也畫得好,字也寫得好,人人稱讚。”

即對子云道:“此君風韻不減袁、蘇,貌類琴言,而聰明過之。”贊得素蘭好不喜歡。華公子又問子玉道:“弟與尊兄雖初次識面,但心契已久。有個魏聘才,是府上搬出來,在弟處住了半年,常常提及閣下,並有一事倒要請教。”子玉不知問他何事,即答道:“魏世兄也時常提及尊府,但未識荊,不敢 晉謁,不知有何賜教?”華公子道:“事本細微,但一時不能索解。聞得閣下與琴言訂交最密,矢志不渝。琴言在弟處,弟即有所聞。琴言如今又同了敝業師出京,閣下何以忍心割愛,而琴言又何以掉臂遊行?乞道其詳。”這一問,把個子玉問得頓口無言,面有愧色,而心中悲苦,又隨感而生。子云見子玉甚是為難,便大笑道:“這話須問我,庾香仁弟是長於情而拙於言。你說何以忍心割愛,而琴言又肯掉臂遊行,其故最易說明。此是庾香用情深處,欲成全這個人,所以叫他同了令業師去的。況令業師認為義子,已如平地而履青雲。琴言也明白這個道理,成身以報知己,豈不勝於輕身以事知己?”華公子點頭嘆息,子玉方安了心。

華公子又與高品、南湘、仲清、王恂、文澤、次賢各講了些話,知高品才從蘇州來,問了些江蘇風景。偶然見素蘭的扇子一面畫的甚細,要了過來,看了一會。又見那一面寫著小楷,題目是《斷腸詞》。華公子道:“腸何可以輕斷?”子玉見了,又覺不安。華公子低低吟了一遍,又問素蘭道:“這是你自己的麼?”素蘭道:“字與畫都是胡亂塗寫的,這詞,”即指著子玉道:“就是梅少爺送玉儂的。”華公子摺了扇子,對著子玉道:“看時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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