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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一起。高力士立刻想到了李琮。是的,他到現在才發現了諸多不符合李隆基一貫作風地地方,如默許李琮自己開辦書院。取賢養士,而李瑛、李亨也只掛了個太子地虛名,崇文館、六率府之類僅僅是名義屬於東宮;其次他准許李琮與百官自由往來,而過去對李瑛、李亨卻規矩極嚴,嚴禁與百官單獨相處;還有他主動讓李琮批閱奏摺、參與朝議,過去的李瑛、李亨他卻是想方設法削除他們的權力。
這些都不合情理啊!
高力士又想到東宮到現在還空關著。李隆基根本沒有讓李琮入主東宮地跡象,似乎在李琮的事情上有一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他越想越疑惑,如果李隆基沒有立李琮的打算,那麼,這近一年來他一反常態地恩寵李琮,讓他行太子事,又是為什麼?
高力士忽然出了一身冷汗。難道又是他精心設的一個局嗎?
他不由向御書房望去,那裡隔著一扇冷冰冰的門,這一刻高力士心也冷了,他忽然發現。自己竟完全看不透李隆基。
房間裡面格外溫暖,燈光明亮卻不刺眼。李隆基斜斜靠在厚墊上,臉色因房間過於暖和而略顯酡紅,他默默地注視著垂手而立地三子李亨,眼光柔和而親切,三年多不見他,他清瘦了很多,沒有了讓他反感的畏縮,目光也不似從前那般膽怯。
“朕聽說你每天中午都到酒樓去?”
“是!兒臣每天都要去小酌幾杯。”二人又沉默下來,雖是父子,但二人的心結尚未解開,幾年前的鬥爭依然歷歷在目。
房間的氣氛有一點尷尬,但李隆基卻不經意地一笑,隨手拿起桌上的一份名冊翻了起來,這是這一年來,出入李琮府上的官員名冊,有他們出入的詳細記錄,時間、次數,其中排列首位地是楊國忠、其次是左相陳希烈、最出乎李隆基意料的,是排列第三之人,赫然竟是戶部尚書張筠,再往下是是他兄弟張垍。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李隆基心中暗暗冷笑,想年初剛用李琮時,他是何等恭謙,送去的奏摺不敢看,原封不動送回,讓他議朝政,他緘口不語,可現在還不到一年,吏部的官員調動升遷,戶部地錢糧進出,都要先經他的批准方可,被朝中戲稱為‘西批’,看來他已將自己視為太子了。
李隆基放下冊子,又瞥了一眼李亨,見他依然低頭垂目,一動也不動,微微一笑又道:“最近可收到俶兒地家信,朕的皇長孫在安西可好?”
聽到父皇提到李俶,李亨心中猛地一跳,他在中午時接到魚朝恩傳來的旨意,父皇晚上要召見他,他心中又是激動、又是茫然,激動是父皇沒有忘記他,但茫然卻不知父皇召見他是為何事?從進了御書房,父皇和他聊的都是家庭瑣事,繞了幾個彎,他忽然提到了俶兒,而且將‘皇長孫’三個字咬得特別重,李亨敏感地意識到,父皇今晚召見自己的真實目的,恐怕就在俶兒身上。
他急忙答道:“兒臣在前日收到俶兒的家信,他現在在碎葉辦學,頗為辛苦,幾個月下來已瘦了十斤。”
“辦學?”
李
頭呵呵笑道:“朕昔日曾給李清言,移民到安西最要們不忘本,所以辦學堂一直是朕心中的頭等大事,吾孫能挑此重擔,讓朕實感欣慰。”
說到此,他微微沉吟片刻,道:“俶是少年名,吾長孫已成人,不宜再用此名,所以朕想給他改一個名,今天將你找來,便是商量此事,你可同意?”
李亨心中狂跳起來,他想起當年父皇將自己改名為亨,隨即便封為太子,難道又將舊事重演了嗎?
他極力剋制住心中的激動,低聲向李隆基道:“全憑父皇,兒臣無異議。”
李隆基揹著手在房間裡慢慢踱步,他忽然回頭笑道:“《中庸》有言,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就將吾長孫改名為豫,‘李豫’。此名深合朕意!”
李亨忽然跪下。重重地給李隆基磕了個頭,含淚泣道:“兒臣替豫兒叩謝父皇恩寵!”
李隆基輕輕地嘆了口氣,將他扶起。拍了拍了他肩膀道:“這些年也委屈你了,去吧!看在你為朕生了個好皇孫的份上,過去之事,朕便饒恕於你。”
李亨慢慢地退了下去,李隆基負手站立在窗前,默默地注視著窗外漫天的大雪。顯得削瘦而又蒼老,天寶十二年眼看就要到了,儲君之事該有個說法了。
—。
風颳得很緊,雪片像扯破了地棉絮一樣在空中飛舞,沒有目地地四處飄落,大街上早已空無一人,在雪夜裡,在家中圍爐夜話無疑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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