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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侍妾滿臉通紅地拉了拉身上凌亂的衣服。簡單收拾一下便匆匆逃走,李林甫依然坐在他地舊藤椅上,連坐姿也未改變,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或許是因為潮水宣洩,堵住他思路的一個缺口被衝開了,剛才一直想而不得的答案豁然開朗,李隆基沒有給自己暗示並不表示他就沒有動作。他完全可以透過其他人來達成他的目的。

如果李隆基真有心再動太子,那他的地憑持是什麼?從天寶五年至今。他等了三年,是不是他所等待的某個條件已經成熟?如果是,他又會讓誰來完成他的部署?而自己又該扮演一個什麼角色?

一連串的問題在李林甫心中縈繞,他彷彿站在一個走廊上,四周都是緊閉的門,但他不能後退,他無論如何要進入一個房間。

“這個人是誰?”

李林甫的思維定勢讓他選擇和他最有關係的房間,只有知道此人是誰,他才能確定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章仇兼瓊不可能,他一向是太子的支持者,他的骨幹黨羽張筠、李清之流也都不可能,張筠從來和太子交好,而李清出身東宮,又和廣平王地關係密切,李隆基不會用他們。”

李林甫略微換了個姿勢,頭仰靠在椅背上,讓椅背邊緣勒住他的後頸,這也是他思考問題地一個習慣。

“楊國忠!”

李林甫的腦海裡忽然跳出了這個名字,三年前他曾經異常關注地人,自科舉案後便沉寂下去,但去年他忽然高調復出,再次出任京兆尹一職,為人處事也成熟老辣許多,再不象三年前那般愚蠢和淺薄,李林甫倒吸口冷氣,楊國忠一直被他認為是李隆基用來取代自己之人,如果真是他,那是不是也意味著李隆基也要對自己下手了?

李林甫再也坐不住,他伸手拉了三下牆上隱藏的一根繩索,緩步走到窗前,片刻,一個黑衣蒙面人如一隻黑貓悄然出現在李林甫的窗下,晦暗的月光下,他的兩隻眼睛只剩下細細的一絲厲芒。

“去東宮,盯住任何外出的可疑之人。”

黑影驀然不見,彷彿一個泡沫在窗前破滅,清冷的月牙躲進一片黑雲中,外面起風了。

據說表面上謙恭卑下、一團和氣之人,他地心理往往愈加黑暗,太子李亨就是這樣的人。

東宮,李亨在燈下疾書,他今年尚不到四十,但須發已悄悄斑白,三年來只偶爾地幾次上朝,他就幾乎沒有走出東宮一步,除了謹慎就是小心,他彷彿一隻受了驚的蝸牛,太子之位就是那重重的硬殼,將他壓在下面。

而今年初,父皇在公開場合兩次表達了他退位的意願,這是和他有直接關聯的大事,他懵懂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就是儲君,就是大唐的太子,就是皇帝退位後,坐上那個位子的人。

李亨嘆了口氣,輕輕將筆擱下,厚厚的五頁進言,寫滿了他為人臣的忠心和為人子的孝心,

就算李隆基說一萬遍要退位,李亨也要擺出一萬次謙卑的姿態,‘父皇請安心上坐,兒臣願伺候左右!’

真的嗎?其實不然,正如聽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百分之九十九是困惑和不可思議,但還有百分之一是心中的竊喜和嚮往,父皇要退位的訊息傳出,對皇位盼望得眼中流血的李亨竟一連兩夜都失眠了,心中那棵枯死的老樹上悄悄萌發出了一苗嫩芽。

正月初七,李隆基突然暈倒,一直到次日凌晨才慢慢甦醒,這個訊息彷彿是加了十倍魔力的藥劑,使嫩芽在一夜間長成一棵樹枝。

他又接到確切訊息,永王在初七、初八兩日都秘密會見了他的舅父、劍南節度使郭虛己,而同樣在天寶五年遭受重挫的慶王也悄悄開始復甦了,他的府中出現無數行蹤神秘之人。

李亨並不擔心父皇會廢除自己,而是害怕父皇忽然駕崩,百年前的玄武門事件再一次重演,

這是很有可能之事,

大將軍陳玄禮早年受過永王之母郭順儀恩惠,一直對加,而金吾衛、威衛、驍衛、武衛、領軍衛、東宮六率府皆態度含糊,在天寶五年廢太子的風波中,無一人肯替他說話。

李亨一向是外權重而內權弱,支援他的人大多在地方為官,在他最鼎盛時,劍南節度使章仇兼瓊;河西、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朔方、河東節度使王忠嗣;安西大都護夫蒙靈察,這些手握重權的地方軍閥都全力支援他,而現在死的死、調的調、貶的貶,只剩下王忠嗣一人尚有數十萬軍權在握,這次聽說他來京中述職,在鳳翔一帶駐紮有他的五千鐵騎親兵。

李亨似乎已經忘記了皇甫惟明的前車之鑑,他迫不急待的寫了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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