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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輕微的蓄動,一面便要越過我,不料剛轉了身,驀地又止了步子,我瞧得心裡一驚,莫不是自己剛才的話有什麼不對?

他不知是看向了何處,彷彿是輕笑了一聲說道:“天上神仙府,地上帝王家!”不知這話旁人是否聽見,入了我的耳中,教我微微愣了一下,又覺得有些苦澀,待到抬了頭,他早已繼續朝慈寧宮裡走去,而李公公躬著身子隨了身後,這一主一僕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待到瞧不見了那抹明黃色,雲珠才起了身,而我得了話,心裡又安實多了,一轉頭又迎上雲珠卻是欲說還休的神色,目光裡掠過一絲異樣,像是心疼,又覺無奈一般。

“怎麼了?”我不禁開口問道。

她忙搖了搖頭,卻露了笑臉:“姑娘回屋吧,天都黑了!”

我不覺抬頭望天空,愁雲慘淡,一面點了頭一面喃喃自語:“天色好陰沉啊!”

“怕是要下雪了!”她也抬頭看了看,又笑了說道:“不定就這幾日便要下雪了,下過雪後天才能放晴!”

我漫無目地在雪地中走著,精神渙散神思不寧,不知道究竟要去哪裡,腳像不聽使喚一樣,深一下淺一下的踏在雪上,放眼望去像是沒有個盡頭,返頭望去,驀地發現身後的雪地上沒有一絲殘迤印跡,心底一陣強烈的恐慌襲來,又覺眼前的白色如重重山巒屏障,鋪天蓋地沉沉壓迫,伴隨著窒息的疼痛像要將我埋葬一般,心下恐懼地要驚撥出來,卻覺喉間被封鎖了一般,驀地就睜開了眼睛。

是做夢嗎?手上觸著柔軟的襟被,還有暖榻的香團,心裡還有一絲絲源於夢中的恐慌,還來不及深想,便聽到外頭傳來雲珠的聲音。

“四王爺,姑娘還在歇息!”

奕肅來了嗎?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我忙要起榻,又擔心他即刻便離開,便徑直朝宮帷外喚了一聲:“雲珠!”

她聽到我的喚聲,這才掀了帷,只探了半個身子進來:“姑娘醒了?”

“請王爺進來吧!”我點了點頭,又忙吩咐道。

她卻瞧著我身著中衣,有些猶豫,我瞧著有些失笑,怎麼說他與我也是名義的夫妻,並不算失禮之處吧,於是重複了一句:“請王爺進來吧!”

她卻朝我笑了說道:“替姑娘更衣起榻吧,四王爺正在外頭等著呢!”

不知為何,她這番堅持總教我覺得怪異,而迫切想見他的心思佔了先,於是點了頭由著她替我更衣,又是好一陣飾弄,腰上的裾擺一系上,我便輕推了她的手,一面掀了宮帷出去。

六十九

不過是兩日未見,此時竟有如隔三秋的錯覺,見他正反手立在碧羅紗窗之下,將背影落了我的眼中,一直頎長落寞。這樣的背影我已瞧了許多次,只是今日愈發覺得心酸,一面摁下不絕如縷的念頭,一面靜悄悄地踱到他的身後,原以為他會如往常一樣察覺到我的靠近,一面雲淡風清地喚我的名字,不料,這一次真是不知望了何處失了神。

我算是得了逞得輕拍了他的肩處,難得一見他有些恍惚的模樣。

“寺玉!”他恍回了神,伴隨著一絲笑意在唇處漾開。

我心裡有好些話想說,一時竟不知從何處說起,只是直直地瞅了他半晌。

倒是他寵溺地笑了笑:“都近午時了,平日在府上也不見你睡得這麼沉!”一面又以手撫上我還未來得及梳理的頭髮:“怎麼在宮裡,倒睡得更安穩了?”

不說也罷,既然被提及了,我不禁嗔怪道:“若不是王爺您的事,我會被扣留在宮裡麼?”

他的臉上掠過一絲戚色,一面神色又凝重起來:“這件事,我自會去與太后闡明!”

“闡明什麼?”我躊躇了一刻,終是追問道。

“闡明什麼?”他卻重複了我的話,半晌才淡淡地說道:“張大人的千金,太后的侄女,怎麼也不能委屈怠慢了!”

“怠慢?”我抬頭迎上他的目光,一時有些迷惑,究竟怎麼才是委屈怠慢,是娶回家中共侍一夫,還是拒婚?

他瞧得懂我眼裡的不解,卻笑了問道:“你說呢?”

我未回答,卻是雲珠端著茶盤上前,朝他走來:“王爺,請用茶!”

我返身上前接過茶,又聽見殿外不知何處傳來刻漏監的報時,不禁笑了說道:“又是午時了

她聽也笑了點頭:“該用午膳了,我這去吩咐傳膳!”

眼瞧著她的身影出了殿門,我才轉過頭來,朝奕肅笑了說道:“好了,這會清靜了!”一面伸了手引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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