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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康年笑道:“老爺,你想想我會明言委託這膿包去投毒殺人?我當然得哄騙他。我說這是包蒙汗藥,只須叫董梅昏昏沉沉手足無力輸了龍船賽便行。我雖與卞嘉做通了關節,無奈那幫槳手根本不理會卞嘉的話反而蠻勁更足。於是,只得使這暗計擺佈下董梅。我早已為二號船奪魁投下了大筆賭注,董梅一倒下,九號必輸無疑,二號則穩操勝券。當然僅僅要贏了這賭注,真的只需蒙汗藥便行,毒死董梅還有一層更緊要的目的——夏光便可冒董梅之名去翡翠墅赴琥珀之約。”
“卞嘉聽我使喚,不敢推辭。果然在白玉橋酒店裡暗去那董梅酒食裡下了藥。那是一種毒性劇烈但發作平緩的毒藥,且發毒症候不同於砒末,故不為一般醫官所識。然而我氣數該盡,合當事敗,你的仵作在南方見過這藥。而卞嘉自己還矇在鼓裡,以為是蒙汗藥過量致使董梅心病猝犯。卞嘉是濮陽的名醫,他這一診斷,誰還有異辭?然而天命如此,我死亦何悔?”
狄公又問:“你要夏光冒董梅之名赴約,為的是攫奪那金子和御珠?”
楊康年縱聲大笑:“狄老爺這番可猜錯了!我楊某人既無意於金子也不在乎什麼御珠,只認得琥珀那條傲睨萬物的小狐狸精。老爺可知道當她還是董老先生府上的一個小丫環時,我便見出她的不同凡響,暗中賞些銀子與她,但她卻傲慢地拒絕了我的好意,說我癲蛤蟆想吃天鵝肉。我惱羞成怒便去老董面前詆譭她,說那小淫婦竟暗中要與我勾搭。老董一時怒起,狠狠地教訓了她一頓鞭子。但是,這對於那小淫婦來說懲罰還算太輕。我早猜知她私戀上了董梅,即便他後來被柯元良那老烏龜收了房,她同董梅之舊情尚未斷割。有一次我問起董梅此事,董梅矢口抵賴。董梅這窮秀才有何起解?至多是一個卑鄙精明的騙子、欺詐犯。但琥珀這小淫婦竟我知道她是什麼行貨,故我黃金、御珠都不要,單要親自教訓她一頓。我要叫她如金蓮那樣跪在我的面前哀哀求饒,才出我當年這口惡氣”
楊康年突然緘住了口,臉色頓時陰鬱憂傷,他痛苦地看了狄公一眼。
“不,我怎能將這小淫婦與金蓮相比?汙泥怎可同蓮花相提並論?白娘娘的祭壇前我不忍殺死金蓮,我當時只是想恐嚇她,我怎忍讓金蓮純潔無暇的身子濺滿鮮血呢?我豈可暴殄天物,親手摧毀如此一個天仙般的人物?我怎能犯下天怒人怨的罪孽下陰間受百般苦痛,來世還變牛變馬償還不清?適才要不是她有意無意護住了你,我早貿然下手了。投鼠忌器,我才有所畏縮,恐傷了她的玉體。老爺不要惱怒我的比喻。四年來我一直思念著她,天底下沒有一個人可同她媲美,曾經滄海,我看輕了天下的江河湖泊。”
窗外風雨颯颯,烏雲賓士。
“但是,董梅、夏光、孟老太卻不識我心中之事,一味拿些下賤的妓女粉頭來哄騙我的錢,還漫天要價。卞嘉這個卑汙的懦夫一再騙我說金蓮的病不會痊癒了,勸我死了這條心。我不信,我渴望知道她的訊息,知道她這幾年來是如何生活的,她變得怎樣了——”
“幾天之前,夏光來告訴我說這回可拿到了董梅與琥珀私通的鐵證,他倆約定了龍船賽後在翡翠墅的亭閣中幽會。我決意打破他們的好事,讓夏光冒董梅之名去那裡去會琥珀。那小淫婦不知底裡,夏光便用繩索將她捆縛在那張竹榻上,讓我去親手收拾她。然而昨天深夜,夏光慌慌張張回城來告訴我說壞了大事,他說他剛待要將琥珀捆縛在那竹榻上,琥珀竟抽出一柄匕首來戳傷了他的胳膊。他在盛怒之下竟一刀結果了那小淫婦的性命。事情更糟的是有個衙門裡的公人早得了風聲,尾隨著他進去了翡翠墅那亭閣。他險些兒被那做公的撞破,帶著傷好不容易逃了出來,馳馬回了城。
“我給他包紮了,又灌了他幾盅,他便呼呼睡去了。我突然發現夏光的衣袋沉甸甸,我探手取出一看,原是一包黃澄澄的金錠,整整十根!我馬上將夏光喝醒,追問金錠的來歷,他只得承認是從琥珀身上搶奪來的。我忙問琥珀她去那荒僻的翡翠墅與董梅幽會如何攜帶巨金隨身。夏光答言他依稀聽得董梅說起過有一顆什麼御珠要賣與柯元良,莫非他倆正是談此交易。夏光並不知這御珠只是傳說中的珍寶,其實並不存在。很可能便是那對淫夫淫婦借御珠弄個圈套,哄騙出柯元良十根金錠好讓他們攜了遠走高飛。當然我並不想與夏光點破此點,我既已得了那十根金錠,而董梅、琥珀俱已喪生,夏光這條小命焉可讓他獨存?我哄騙他那顆御珠是稀世之寶,董梅必然將它藏在那亭閣裡面。我約定了他今天一早去翡翠墅搜尋,如果找到那顆御珠,我當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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