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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辰簷道:“永京時局漸穩,修澤從武,逸然你是從文?”
“這個修澤兄文武雙全,我倒是從未考慮過自己長於何處。”逸然撓撓頭,“總之跟著去試試,大哥和嫂子呢?”
李辰簷看我一眼,笑道:“先幫小茴去千闕樓要回內丹,然後帶她四處逛逛,到一處人傑地靈的地方,就此安定下來吧。”隨即又扣住我的手,問:“這樣可好?”
我笑著點點頭:“嗯。”
李逸然連打三個激靈,顫聲道:“咳,車中太詭異了。我去外面坐著。”
遲茂峰西鄰涭山,餘涯閣建在涭山峽谷的一個小盆地內。這裡山勢陡峻,兩面山壁如同斧砍倒削。餘涯閣是一行沿著山壁高低縱橫相連的殿閣。底部用十數根柱子撐住。
而實際上,支撐著殿閣的卻是每一層平臺下,十幾根深深插入岩石之中的橫木飛樑。
山壁呈赭黃色,高處略往前傾,崖頂突出的部分像一個屏障,為餘涯閣遮風擋雨。千闕樓在眾殿閣只見,簷牙高啄上翹,遠望而去,倒真是山川繚繞蒼漠外,殿宇參差碧落中。
李逸然與我和辰簷一道去餘涯閣,再從欒州折轉回澐州,準備入秋的科舉。
前些日子還在豐年別苑時,風和便拖姬揚帶話給我,說仲夏時分,在千闕樓等我與辰簷。離仲夏還有段日子,於是我等三人一路緩行,到了欒州又逗留了三兩日。
欒州與澐州都臨著芸河,民風相似。一路走來,李逸然倒有幾分回到故鄉的感覺,嘖嘖喟嘆,說以後有機會了,應來欒州好好遊歷一番。
我笑道:“男子漢大丈夫,正是為國為家的時候。”
李逸然打諢說:“這倒是,如大哥這般年輕就功成名就,抱得美人歸的人可謂少之又少。”
前面上山的路有些崎嶇,通往餘涯閣的階梯修在山腰上,幾近筆直。
李辰簷攜了我的手,笑說:“小心腳下。”又轉頭對李逸然道:“人都有自己的際遇,建功立業的機會是老天給的,有的人耗時長,有的人耗時短。你以後做事只要有擔當原則,苦盡甘來卸下重擔的一天,倒不如四處遊歷一番,長些見識,也算不枉此生。然則有的時候,難就難在拿得起,放得下。”
李逸然愣了半晌,卻道:“成了家的男人果然不一樣啊。大哥幾時也講起大道理了。”
我笑說:“看你一人要出去闖蕩,我和辰簷又不能常陪著你,他這時說幾句,你記住了以後受用一輩子。”
李逸然大叫:“受不了你們。才成婚幾日,就夫唱婦隨成這樣。”想了想,又道:“以後大哥定然怕小茴姐。”
李辰簷詫異道:“為何?”
“都說越疼愛娘子的夫君,越怕娘子。”
我一笑,踮腳敲敲他的頭:“小小年紀心術不正。”
李辰簷也笑起來:“若是如此,那怕便怕了吧。”
階梯連著棧道,沿山蜿蜒盤旋,穿梭在樓閣之內。見棧道樓閣斑駁之跡,想必早年也有鼎盛之時。如今梁脩失勢,這一幢幢凌空危殿人去樓空。
午時太陽**,而千闕樓卻在一片山峰投下的陰影之中,承載著山嵐。飛簷粉牆都有些殘舊了,剝落一地青灰。
樓閣與樓閣的銜接處又有懸空的橋樑。那裡少了遮擋物,風聲猶大,挑起我們的發輕拍在臉上。
這樣的古樓,恍然間帶著一種死生若夢,繁華如塵的沮喪感,悠悠然滿溢人心。我下意識抓緊了李辰簷的手,他轉頭來一笑,幫我理了理飛舞的髮絲。
那些髮絲瀰漫在眼簾之間,被風吹著,像在最劇烈的陽光中蕩起的黑霧。我依稀見得他的臉,在千仞孤壁之前,笑容繾綣。
他說:“小茴莫怕,有我在。”
餘涯閣的銅門被緩緩推開,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如鑿穿千萬年光陰,直落在耳膜上。
第九章華胥夢(五)
9
“辰簷,是你嗎?”廳內兩側是灰塵撲撲的紅木椅,中間的香鼎足有半人高,上刻繁複雕花圖案。梁脩站在香鼎旁,背對著我們。
李辰簷鬆開我的手,上前幾步,恭恭敬敬作了個長揖:“師父。”
梁脩回過身來,征戰奔波後,他稍見消瘦,從前紅潤和氣的臉龐頹敗發灰。他看了一眼李辰簷,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苦笑道:“好,好!你果然娶了這個妖女。”
我雖知自己真實身份,然而第一次被他人稱作是妖,心中難免浮起一絲異樣感受。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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