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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中年,眸光仍黑亮如刀劍一般的爽利,只是此刻看著窗旁那高大威武的男人,目中鋒芒卻悄然褪盡,似水的溫柔中,略有一絲悲沉的無助慢慢浮現。
“阿桓,還是把瑞兒放出來罷,”她柔聲道,“事已至此,如今即便殺了他,也於事無補。難道非要傷透女兒的心,你才覺得解恨?”
“放了他?”殷桓咬牙道,“葫蘆谷中百萬石的糧草,我費心籌謀了五六年,卻被那吃裡扒外的混賬盡數挪空,不殺他祭旗,何以洩我心頭之恨?又何以面對我麾下三十萬的將士?”
女子默然,良久,嘆息一聲:“既是如此,那你便殺了他罷。”她轉身下樓,走了兩步,忽又止住,輕聲笑了笑:“不過阿桓,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如今困境至此,何嘗不是我們當年罪孽的報應?只是這一切本該由我們自己承受,女兒又何其無辜?”
報應?殷桓渾身一振,目色陰厲如同驚風颳過山野。諸般情緒顫抖其中,卻不知該怒,還是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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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外三十里,青山綿延,河水碧翠。天色已晚,河岸上早無行人,渡口亦只剩一艘小舟停泊。一漁夫蓑衣斗笠,自艙中探出身來,往岸上看了看,見山水靜寂深深,料想再無渡客前來,正要上岸解開繩索,耳邊卻忽聞踏踏馬蹄響。抬起頭,數匹駿騎在晦暗的天色中飛馳而至,漁夫望清為首一人的面容,忙斂袖肅立,侯在道側。
“侯爺。”駿馬停在身前,漁夫深揖行禮。
殷桓瞥一眼漁夫:“有人找來過麼?”
漁夫搖首:“不曾。”
殷桓亦不多問,棄馬登舟,探身入艙中,令他劃去對面。
輕舟離岸,在水波中劃出一道長弧。殷桓坐在艙中,不時聞得斜風微雨中幾縷清香。轉目望了望,方見水中嬌荷初綻,青葉蓬蓬。眼前景緻幽美清靜,正是屬於人間的悠然氣息,絕不同前幾日在怒江看到的兵戈相持、血紅飛浪的煉獄戰場。
雨絲飄在眼中蘊成薄薄水霧,想著自己無可奈何從前線回來的緣由,殷桓雙眉微皺,唇邊笑痕隱隱下沉,昏暗的光線下有種猙獰的凌厲。
“侯爺,到了。”輕舟穩穩停住,艙外漁夫輕聲道。
殷桓起身出艙,揹負著手,站在舟頭,若有所思地望著陰鬱山嶺間那處火光微弱的洞穴。周遭靜得異樣,隱約有弓箭搭弦的聲響在巖壁暗影間響起。漁夫沉默著一拂衣袖,那股在草木間飄蕩的殺氣煞時停頓下來,繼而無聲無息消沒在夜色深處。
“侯爺,請吧。”漁夫躬身引路。
殷桓走入山洞,瞥目兩側:“都退下。”
“是。”漁夫招了招手,守在洞穴兩邊計程車兵迅疾退出,僅留獨坐在洞中深處,那位落魄憔悴的年輕男子。
男子面壁而坐,聽聞動靜,緩緩轉過頭來。石洞中不知何處穿風,吹得那一點燈火不斷飄搖,照著男子血痂凝結的左目,十分可怖。殷桓靜靜望著他,男子唇角含著幾許淡淡的笑意,站起身,手腕處鐵鎖沉沉作響。他看著殷桓,未眇的右目在火光下透著幽幽的光芒,低了低頭,聲音和潤如初:“韓瑞見過賀陽侯。”
殷桓在案旁坐下,不動聲色道:“如今連二伯也不叫一聲了麼?”
“二伯?”韓瑞一笑,“鄙人身為犯臣之子、階下之囚,豈敢冒犯賀陽侯?”
“好個犯臣之子!”殷桓冷笑,盯著他慘白的面容,慢慢道,“讓你靜居此處反思,已逾一月,如今看來,你卻無半分清明,還是死不悔改麼?”
韓瑞微笑道:“侯爺此話差矣,我自始至終神思清明,需要悔改什麼?”
殷桓並無耐心與他言詞爭辯,拍案而起,掄起手掌重重霍上他的面頰。韓瑞內力盡失,身形孱弱,縱是殷桓此掌未曾使出三分勁道,卻也讓他腳下踉蹌欲跌,不得不扶住石壁,勉強穩住身形。
打得好。韓瑞輕笑,伸手抹去唇角血跡。愈是如此,彷彿心底那一縷似有似無的愧疚才可愈發消淡。
“你現在想著與我劃清界線麼?晚了!”殷桓何嘗不知他所想,怒喝道,“我早就說過,我殷桓縱負了這天下,亦不曾負你!這天下誰都可以叛我逆我,唯你不行!”
韓瑞平靜地看著他,笑顏清淡依舊,只右目愈見沉靜深暗,一抹哀色浸沉在徹骨仇恨中,鬱郁難散。
殷桓厲聲道:“九年前我帶你到荊州時,你怎麼不記得你是犯臣之子?我將湘兒許配給你時,你怎麼不記得你是犯臣之子?我養你教你,視你如子,你一身的武功、一身的才學,哪一分不是出自我殷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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