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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泰正懶看這侄媳,只對高山說:“既是你家孩子乾的,你就去把晚晴所有的粟谷田都鋤了,叫她能好好在家修養腳傷。”

伏泰正再小也是長輩,長輩發話高山自然不敢不存。再者,他知道晚晴的地明年得全歸他家來種,便是多鋤一份又如何。

是而這兩口子對視一眼隨即笑起來:“阿正叔叫晚晴放心休養著,我們必定去鋤。”

伏泰正自高山家出來才走了兩步,便聽到大槐樹下一個婦人輕聲叫了聲阿正叔。他站定,餘光掃見槐樹蔭裡站著個瘦俏俏的鄉村婦人穿著紅襖綠褲在月光下好不顯眼。

馬氏自暗陰中走出來,咬牙吃吃笑著問道:“阿正叔怎的還不回家?”

伏泰正自上少林寺便開始持戒,於一般婦人們面前不肯多看一眼也不肯多說一句。而眼前這婦人說話不著調,行事更是太過放浪,又三番五次的說些話來帶壞晚晴,他又豈肯於她多說一句。

馬氏支起耳朵架起眼晴眼巴巴的等著,呼吸之間,她本以為今夜必定能撩上的阿正叔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轉身走了。

次日早起,晚晴又搓了半天的麻,搓的兩隻手上滿滿的血泡,晚晴才將兩大筐麻都搓成了麻繩,其實也不過僅夠作三四雙鞋的幾股子而已。

搓完了麻兩手絲絲的痛著,因要糊布氈做鞋底,晚晴正在廚房裡熬著漿糊,就見花生拿了只十分新奇的上面打了橫的拐進來道:“小娘子,這是我給你做的柺杖,你這些日子腳不能下地,拿它支著好走路。”

晚晴接過來起身試了試,將那橫杖夾在掖下,果真用起來十分順手。她笑著謝了花生道:“你從那裡學來做這樣巧的東西?”

花生道:“戰場上傷員多,這東西多得很。”

晚晴驚道:“你竟還打過仗?”

花生搖頭道:“我不過是個跑腿,我大哥才是大將軍。他揮起大刀來,敵人的頭都是成片成片的落。”

言罷雙手刷刷的舞著。晚晴有些不信,她的天地只有伏村這點大小,出了伏村所有的地方都不過是小時候或寒冷或炎熱中漫長而飢餓的行走,以及對陌生村莊中兇狗與山野間野獸的恐懼,她不願意去回憶那些可怕的事情,笑道:“你將你和阿正叔的鞋子一人給我拿一雙來我做樣子,給你們一人納一雙鞋穿。”

花生擺手道:“我們有鞋穿,不勞小娘子費心。”

晚晴指了漿糊道:“難道要我白糟蹋這麼多漿糊,皆是細面熬的。快去拿吧。”

花生點頭應了,一會兒抱了兩雙鞋來。

晚晴到廳房東屋尋了兩張當初青山寫過字的紙來,照著鞋底剪過了鞋樣,又拿手比過了鞋高,才又還了花生道:“我這些日子腳不能動,閒著也是閒著,替你們做兩雙鞋穿也好。你們這些日子幫我也幫了許多,我都無以為謝,就拿此做個鐸兒拜師的束侑。”

花生揀了她剪過鞋樣的紙來,皺眉瞧了許久道:“小娘子,這紙上寫的是藥方,你怎麼就給剪了?”

晚晴接過來瞅了許久才笑道:“這是我家鐸兒他爹早些年研習過的藥方,沒什麼用的。”

花生驚道:“不想小娘子的相公還是個郎中。”

晚晴道:“倒也不是。阿正叔家的爹,也就是我們家的高祖手裡傳下來些醫書,鐸兒他爹原來常讀,也學得些方子學著給人看病開藥。”

花生問道:“那他可治好過人?”

晚晴憋了笑道:“治好過一個,治死過一個。”

花生道:“能治好一個就很好了,死的那個或者是死期到了。”

伏青山在村子裡行過兩回藝,治死的一個已到了河對岸長眠,治好的一個伏識老孃如今身體都還很好。

花生仍是笑著,瞧這小娘子太過動人,自己又是恰當年級,雖心裡不敢有那份肖想,但年輕男女心性,光是多看幾眼都能叫他心情愉悅的。只是忽而想起伏泰正的眼神,忙又起身道:“小娘子,我須得回去了,不然我家大哥要發怒。”

言罷轉身走了。晚晴既溫好了漿糊,便將孝布並一些陳年的爛布頭一併拿到炕上,自己側腿歪坐在炕頭上糊起布氈來。爛布頭打底糊張做鞋底的,孝布打底糊張做鞋面的,糊好後便放在櫃子上陰乾。

次日一早起來,她又開了東屋翻了些積年的羊毛並伏水氏當年紡羊毛的小線軲轆來,搖搖轉轉紡起了羊毛。鐸兒這幾日是成日呆在隔壁的,就連飯都要在隔壁吃過。她落了清閒,又一直忙沒盯著,不知道花生整日帶著鐸兒爬高爬低下河摸魚,還真以為伏泰正在教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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