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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所有相,皆為虛妄。

夜行天這個功法到底是什麼?不僅能讓他自己出實入虛,還能將世上存相之物全部化虛。總感覺他幾次念及“眾生相”都不像魔道咒言,更像是佛門真言。

眼見無路可退,這時候忽然天降救星。

“眾妙之門,玄通之法!”

一扇眾妙之門開啟,化虛的萬物重歸於實,甚至比之前看起來更加玄妙深刻。

白琅熬過漫長痛苦的真氣衝蕩,再一睜眼,正看見衣清明立於眾妙之門旁邊,夜行天在幾步遠的地方袖手看他。

折流沒搞明白到底中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知道這扇眾妙之門正好跟夜行天的前一個道法相抵消了。也就是說夜行天跟他試探著交手幾次,探出白琅位置,準備一擊絕殺,結果衣清明從天而降,將他打斷了。

白琅見此情形,立刻對自己做出了深刻的反思:是,她太渣了,衣清明對她掏心掏肺,這種生死關頭都願意為她阻攔夜行天。如此跨越了身份立場的偉大愛情,她居然一直認為是無理取鬧。從今往後,即便不能對他做出回應,至少也要溫柔以待。

“……師兄,你聽我解釋。”

衣清明尷尬地瞄了瞄夜行天,似乎能從他眼裡看見自己的一百零八種死法。

方才他的直覺告訴他,白琅應該就在附近,所以他當機立斷準備強攻。可沒想到一個眾妙之門拍下去,跟夜行天打重了。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夜行天自己出實入虛,誰知道他在哪兒,打的啥?

“他們真是師兄弟嗎?”折流悄聲問。

白琅看著天殊宮兩個魔修對峙,小聲回答:“都是洞陰極尊的徒弟。”

就這個配合,很有他第一次讓白琅拔劍的風範。

讓人窒息的沉默持續了幾分鐘,最後衣清明實在受不了夜行天的視線,只好抬手瓦解了眾妙之門,自覺退出戰場。

“師兄,我錯了。”他走前說,“可我現在真不知道該期待你贏還是輸……”

贏了,那下一個要被收拾的就是他;輸了,那說不定他還有機會力挽狂瀾,彌補過失。

白琅在一旁聽得哽咽了,聽聽這話,不是真情告白是什麼?既有身份立場的糾結痛苦,又有纏綿哀切的複雜思緒。

太感人了。

原來衣清明草履蟲一樣的腦子裡也能產生如此複雜的悲戀。

都是愛情的力量。

“你為什麼哭了?”折流問。

“感動啊。”

“……?”

白琅擦乾眼淚,雙手捧鏡,重新回到緊張的戰鬥狀態。

折流側頭看了她一會兒,始終想不通她是被什麼感動了。但這不影響他跟隨白琅回到戰鬥狀態,他手中的無形劍逐漸流出水光,凝化為煌川劍的實體。

一點河川色,萬道急流輝。

與那鋪天蓋地的幽寂黑暗遙遙相對,鋒芒畢露,無上尊榮。

*

司命神宮更深處,也有一道近似的劍光拔起。

這道劍光無我無念,自九天下指蒼生。其險峻感如同垂落的利刃,隨時可能將人斬首。而與劍光相反,劍身泛著柔和清麗的水澤,彷彿從塵世弱水中取一瓢浸之,漫不經心,卻又萬里挑一。

虛極天尊斂目問道:“弱水劍有多少年未出鞘了?你這手玉清真王律用得太熟,時常讓人忘了你也是個劍修。”

琢玉將劍光稍稍按下,但它偏像水一樣從劍鞘中流出,掩都掩不住。

“慚愧,我心力有限,雖所學甚雜,卻各個疏淺,不值一提。”

解輕裘忍不住嗤笑了一聲:“上人自謙也不要太過分吧?”

虛極天尊卻是心下微嘆。

當初微生漣恨劍,卻成了無人可以超越的天下劍。如今折流心中無劍,卻是真真正正的完璧之刃。而琢玉平日裡連劍都不過手的,竟也是足以與執劍人匹配的劍器。天道有多嘲諷,不給人想要的東西就算了,還把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天賦給了那些根本不在意的人。

琢玉聲音平和:“聖尊,你若是沒有別的要說,還請讓道吧。”

他鞘中劍光就沒有那麼平和了。光芒躍動著,起伏閃爍,沒有一刻平靜。他知道另一邊折流已經起了劍勢,折流一加入戰場,那邊戰局只會結束得更快。

所以他必須趕緊。

因為他不僅是在借白琅拖住李寄疏、天殊宮這幾個援手,也是在借朝稚的這幾個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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