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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浴血奮戰,或默唸,或高呼:“殺出重圍,活著回國!”
吼著吼著,變成了“殺出重圍,活著回家”,深切激勵人心——這也是郭弘磊的願望。
大乾邊軍士氣高漲,一鼓作氣,硬生生突破了包圍圈,邊打邊撤,惡戰從晌午持續至傍晚,才徹底甩掉了追兵。
戰士精疲力竭,戰馬也累得嘴角泛白沫,莫說跑,甚至走不動了,哀鳴著停下。
“停!”
將領一聲令下,戰士應聲勒馬。
千辛萬苦甩掉追兵,郭弘磊終於有空回頭,觀察傷亡情況,低聲問:“還剩多少人?”
眾親兵簇擁將領,黯然小聲答:“只剩七十多個弟兄了。”
郭弘磊閉目默哀,血汙下,臉色發白,須臾,睜眼時已恢復冷靜,鼓勵道:“陣亡的是烈士,為國捐軀者,朝廷和地方官府會撫卹烈士親屬。活著的是勇士,軍中絕不會虧待勇士,等回營後,我一定會為你們每個人爭取嘉獎和賞賜!”
勇士們紛紛點頭,戰至此刻,人簡直麻木了,不知恐懼為何物。
郭弘磊凝視勇敢無畏的手下,滿意頷首,警惕審視四周一番,率先下馬,安排妥哨兵後,帶領其餘人慢慢走向一條小溪,飲馬休整。
“追兵,或者新的敵人,隨時可能偷襲咱們。”他慣常板著臉,始終未流露焦躁或慌亂之色,叮囑道:“抓緊包紮傷口,歇息一個時辰就得離開,儘快和援軍匯合,才是安全的。”
“是!”
郭弘磊極度疲憊,腦袋有些發木,先喝水解渴,然後雙手捧了溪水,清洗滿臉的血汙,用力眨眨眼睛,仍感覺左眼皮和睫毛黏黏糊糊,他心生疑惑,抬手一摸,手指沾滿血——
“唔?”他絲毫沒感覺疼痛,皺眉盯著手指,一動不動,腦袋一時間木得厲害。
旁邊的幾個親兵飛快靠近,“您受傷了!”
“屬下給您看看。”
“快別動了!傷在額頭,傷口挺長,您自己看不見,屬下給您包紮。”
郭弘磊恍然頷首,仰面躺在草地上,閉目休息,平靜問:“傷口深不深?會留疤嗎?留疤,可就毀容了。”
突破重圍的精銳們一聽,頓時樂了,紛紛湊近,關切端詳,七嘴八舌答:“放心,不深。但口子有些長。”
“傷疤足以說明您的勇猛,身經百戰,有幾塊疤很正常。”
“估計是被刀尖戳了一下,好險!差點兒戳傷眼睛了。”
“來,趕緊敷上金瘡藥。”
……
郭弘磊閉目養神,胸膛平緩起伏,左額一道劃傷,從額角起,至眉毛止,由深到淺,皮略翻開,血肉模糊。他面無血色,吁了口氣,感慨道:“原來是額頭受傷了,難怪,我總感覺眼皮黏黏糊糊,還以為是流的汗。”
“額頭受傷?”他驀地憶起往事,嘴角微彎,“最好別毀容。”
傷口頗深,誰也不敢承諾“不會毀容”,只寬慰道:“馬上包紮止血!痊癒之前別沾冷水、別撓,應該不會留疤的。”
“即使留了也無妨,軍中常見的嘛。”
郭弘磊莞爾,閉著眼睛說:“萬一毀容,我怕夫人嫌棄。”
“啊?這……”
鐵骨錚錚的年輕將領,驍勇善戰,視死如歸,卻害怕毀容?害怕遭妻子嫌棄?眾人一聽,忍俊不禁,氣氛霎時輕鬆許多,親信忍笑安慰:“咳,您多慮了,夫人絕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膚淺女人!”
“就是!夫人不可能嫌棄您的。”
郭弘磊笑了笑,發木的腦袋慢慢思考,回憶往事,緩緩說:“從前,我在赫欽衛的時候,她下地時不小心,臉頰被芒草劃了一道口子,擔憂得什麼似的,一天至少要照十次鏡子,生怕留疤毀容。女人在那種情況下,顯得特別膽小,特別……有意思。”
時過境遷,除爵抄家、流放邊塞、充軍屯田等種種苦難,夫妻二人早已能淡然面對,坦蕩蕩,從不視如禁忌。
“哦?”眾人恍然大悟,不約而同暗忖:原來,校尉不是真害怕“留疤毀容”,而是又思念妻子了。
他們橫七豎八,躺在將領周圍,有感而發,暗中十分思念親人,順勢議論:
“女人都一樣,愛美。”
“哎喲,我家婆娘,可愛美了!每天早起,要花半個時辰梳頭髮,出門的時候,特地帶一塊巴掌大的鏡子。”
“嘿,巧了!我家的也有個巴掌大的鏡子,外出必帶。”一個壯漢拍手贊同,“她那臉蛋,我都看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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