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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讓人觸之生寒:“蘇傾白伺候你們這些年。”
東風北風都膝行過來,北風說:“大人,帶我一起去吧,我們去把傾姐接回來。”
明宴淡道:“滾開。”他走到俞西風面前,越過他顫抖瘦削的肩膀,握住劍柄,“刷”地抽出了那把劍。
劍身出了鞘,滾下一溜寒光,劍尖兒上凝成一個刺目的光點。
四人慌忙撲到他腳下,明宴持著劍轉身,劍尖虛虛掃過他們的臉:“沒時間和你們糾纏。”
明宴提著劍走了。
南宮一共四道門,正東的安陽門,一向出入達官貴人的輿輦,兩側侍衛最會認人,最懂眼色。
遠遠見了大司空下馬,交換一下眼神,紛紛跑過來,跪成了一道人牆。為首的那個,目光落在他手持的那柄長劍上,抱拳行禮:“不可持銳器進宮。”
往常俞西風進出宮牆自若,他性情暴躁,削鐵如泥,與明宴是一對大小閻王,日日揹著劍進宮,也無人敢攔。
但今次是不一樣的,安陽門口從四個侍衛變作了八個,個個身披鐵甲,築成一道銅牆鐵壁。
明宴低頭瞥了一眼劍,皮笑肉不笑:“這也可稱之為銳器。”
“請大司空勿要為難我們。”
“不為難。”他把劍尖抬起來,託在手心輕輕一拍,竟笑了一聲,“告訴陛下,臣給他獻刀來了。”
汗流似的水,從冒著白煙的堅冰上蜿蜒而下,“滴答”“滴答”落在青銅鼎底,砸出悶重的回聲。
燕成堇站著,看著跪在長絨毛地毯上的影子。衣襟兩肩繡了蕭蕭竹葉,團簇著裝點著白皙的肩胛。
原來脫掉官袍的蘇傾是這樣的,淡青色穿在她身上,柔得像一縷煙霧。
喉嚨一陣發癢,他咳了兩聲,嗽聲中拉出肺中“嘶嘶”的嗡鳴,他愈加用力地咳,震得內臟發痛。
室內除了堅冰散發出的冷氣,還有濃郁的安神香,聞多了有些反胃。
“玩夠了麼?”他用拳抵著唇,聲音發悶。
蘇傾默著,手裡緊緊攥著一隻團扇,扇面擱在她裙襬上,繡的是牡丹花。
她臉色淡淡的,近乎木然的鬆弛,好像丟了魂,不似從前那般謹小慎微的懼怕,也不再憂慮什麼。
他伸手去拿她膝上的扇子,她這才忽然有了反應,手一收,小孩搶奪玩具似的攥緊了,一雙眼睛裡有了鋒:“陛下。”
“你還知道孤是陛下。”燕成堇慘笑一聲,貼近她的臉。
蘇傾臉上的脂粉味極淡,聞著就像清晨裡盛著露水的花朵,他貪婪地嗅著那氣味,切齒道,“一走十餘天,你把孤當什麼了?”
蘇傾瞥著他,瞥見他額角綻放了蜘蛛網一樣的青筋,好像是讓人用彩墨畫這張蒼白陰柔的臉上似的。
燕成堇頭一次瞧見她不斂眸光地打量他,彷彿在觀賞一件不會動的物件,心裡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毛。
蘇傾在他面前一向很緊張,藏著那點小小心思,敬畏著,揣測著,那樣至少還是在他身上花了心血的。
可就像煮蚌似的,煮熟了,蚌死了,殼兒也就敞開了,死物就是這樣破罐破摔的。
他坐回塌上,披了兩層衣裳,仍然覺得陰冷。也許她是被他嚇著了。
他努力戴上平靜的假面:“十日後就要帝后大婚,還是上些心吧。”
蘇傾瞧了他一眼,這一眼裡的不解,令他感到不妙,她雙手平舉,掛下寬袖來行了一拜禮,濃密的睫毛垂著:“臣不能與陛下成婚。”
他腦中“嗡”地一下,緊咬後齒,咬得腮幫子發酸,喝止從喉嚨裡滾出來:“怎麼?你不是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嗎?”
蘇傾細軟的聲音還在繼續著:“臣已嫁給大司空為妻。”
“誰說你嫁了人。”他揪扯著她的領子,把她拽起來,“那是明宴作死,挾持女官,故意挑釁王上,你是被迫的,是不是?”
蘇傾的睫毛動了一下,眼睛抬起來,比旁人都要微大一圈的瞳仁烏黑明豔:“不是,臣亦喜歡大司空。”
他的手鬆了一下,蘇傾站直了,纖細白皙的手整了整領子,眉宇間坦然如松風拂過:“臣與旁人已有夫妻之實,何以做一國王后?”
“你就非要說出來?”燕成堇的手顫著,彷彿被人左右開弓地抽了一個又一個耳光。他慢慢地、緩緩地坐下來,心彷彿被人捏著踏著,在胸腔裡跳得難受。
這種滋味,彷彿一樣珍愛器物,自己裂開一條縫,毀得面目全非,倒出來才發現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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