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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竟與二十年前下葬時候的景象一模一樣!
二十年的時間足以忘卻許多事,那時的他已過而立之年,但是父親去世時的模樣,他是怎麼也不可能忘記,而且當時是他親手給入得殮!
周老爺在那一瞬間以為時光倒流了,他的阿父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平靜地睡在那裡,緞面的絳色八仙壽衣鮮豔如新。
他的臉色較常人有些青白,像敷了一層的白霜,因為五官舒展開來,原有的褶皺淺淡了許多,竟有些辨不出年紀,說他年及弱冠有人信,說他年過不惑,亦有人信。
因為提前有心理準備,周老爺沒有太失態,微顫的手指和快瞪出眼眶的雙眼彰示出他內心的驚駭。
也是商慈事先打過預防針的緣故,徐夫人、周芷清以及一眾家丁都沒有做出嚇得大呼“詐屍”或者落荒而逃的事來,只是屏息盯著棺材中似在沉睡的老人,啞然無聲。
“這裡是處罕見的養屍地,是陰宅裡最忌諱的兇惡之地,能使屍體不腐,老人家常年不得安寧,令千金身上沾染的砂斑,只是老人家想借此提醒你們,並非惡意為之……”
商慈這段話讓周老爺徹底迴轉過神,扯著妻子女兒朝棺木又磕了三個響頭,老淚縱橫著流下,聲音有些變了調的粗啞,顫巍巍地哽咽:“是…是兒孫不孝……”
待周老爺情緒平復了,商慈轉身對流光道:“可以把東西拿來了。”
流光看那周老爺哭得動容,心裡也難免染上些許悽然,聽到商慈的話後,反應慢了半拍,有機靈的家丁從坑中爬出,去幫他搬堆放在路邊的東西。
都是些事先準備好的米酒和紅薯葉。
先把米酒灑進棺中,再鋪上一層紅薯葉,然後回填,大概三個月屍體會腐化,最後要做的便是揀骨遷葬。
兩大壇米酒盡數傾倒盡,棺中人仿若浸泡在滲了水一葉木舟中,蒼翠的紅薯葉蓋過他的腳踝、膝蓋、衣襟,直至覆上那面含銀霜的臉龐。
不知道是不是商慈的錯覺,在葉子覆上他眉宇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見他的眼角舒展出一抹釋然的笑意。
*
在回京城的馬車上,商慈與周家小姐還有小丫鬟祿兒同坐一車。
周芷清有一張標準的鵝蛋臉,看著就很有肉感,尤其一笑起來有兩個深深的酒窩,是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的型別。她的臉上和脖頸處都是正常的,沒有黑斑覆蓋,這也是她向爹孃隱瞞許久沒被發現的主要緣故。
如今知道身上的黑斑不久就會消失,周芷清壓著心裡的那塊大石被卸了下來,左顧右盼,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商慈則是屬於遇動則動、遇靜則靜的人,她與這周家小姐充其量就打過兩次照面,此刻也沒有什麼話說。
周芷清見她身子坐得端莊,面前的白紗時不時地隨著馬車的顛簸輕晃,忍不住輕笑了聲:“車上沒有旁人,姑娘還戴著這白紗不嫌悶得慌?”
商慈平日裡戴幕籬一是為了遮陽,這大暑天的日頭毒得很,在外邊呆上一天,不採取點保護措施得曬脫層皮,二則是因姑娘在街上擺攤算命本來就夠招搖,加上她這張臉更招搖,為了減少不必要的事端,於是漸漸養成了出門戴幕籬的習慣。
商慈本來並沒注意到,聽她這麼說,若還戴著似有擺譜嫌疑,也就順手摘了下來。
“果然是你。”
周芷清一副果然被我料中的笑容。
這下換商慈愣了,斟酌著問:“你認得我?”
“你還問我,你竟不認得我了?”周芷清眉眼間有嗔怪之色,毫不停頓地反問。
商慈眨了眨眼睛,當下頭如兩個大,居然這麼快就碰見熟人了?
真是世事難料,她……她好像還不知道這位周家小姐叫什麼!
*
慶元三十六年,七月。
海河水溢,堤塹潰沒,溺民萬人,壞居民田廬凡數百里。
巽方聽說過湘南地區澇災嚴重,可沒想到竟是這般人間煉獄的慘象。
整個城鎮像被什麼洪水猛獸席捲過,只餘破瓦殘垣,街道兩旁隨處可見蓋著屍首的草蓆,席下露出一雙雙被泡到發白的腳掌,真真稱得上是哀鴻遍野。
在他到達桑城的三天前,那場暴雨似乎就停了,可現在城裡還積著漫過腳踝的淺水,他身下的紅鬃駿馬淌著這泥濘的水窪而過,時不時地擺頭粗喘兩聲,很有些不耐的樣子。
有些人在放聲哀嚎,有些人在低語啜泣,更多的人是麻木了,在陰溼的角落裡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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