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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保持沉默了。
“沈先生,我們這是要開去哪裡?”她問。
“噢,劉小姐說話了。”
“劉小姐一直保持沉默不覺得無聊嗎?”
“劉小姐是不是有點害怕啦?”
雖然已經稍有些習慣沈欽的轟炸式回覆,但聽到人工電子音用詠歎調的慷慨激昂唸誦出他那神煩的垃圾話,這滋味還是酸爽無比,劉瑕挫敗地發出低聲咆哮,放棄交流的努力,繼續往前開,後座又傳來輕輕的,風吹一樣的笑聲。
“前面左轉,再開兩公里就到了。”總算,沈公子的調皮還有極限,人工音詠歎為她指路,指引劉瑕漸漸靠近黑暗中的點點燈火——是江南地區很常見的小村。
燈火照進之後,沈欽的話明顯少了下來,劉瑕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感到車內的氣氛漸漸沉悶緊繃,就像是壓力重新爬上他的肩膀:開心一刻已經過去,和恐慌對抗的時刻又來臨了。
S市周邊的農村環境都不錯,村裡路很寬,兩旁都是數層小樓,劉瑕橫穿過大半個村子,在東南角一棟大屋前停下:這是一座有些歷史的大宅了,還是傳統的飛簷結構,不過看得出來,經過良好修繕和改造,院門開著,隱約能見到屋內透出點點燈火。
沈欽徹底化為後座上的沉默雕像,不言不動,劉瑕猶豫片刻,開門下車,往院子走去。
連續兩次關門聲碰碎了寂靜的夜,也驚動了屋主——又或者他其實一直在等待這一刻,劉瑕聽到熟悉的,穩定的腳步聲,脫、脫、脫——
沈老先生開啟屋門,跨步出來,在臺階上居高臨下:他已經換下了迷彩服,又是那一身威嚴的中山裝,他的表情還是那樣帶著倔氣,但劉瑕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笑意和欣慰。
一股菜香隨他一起飄出來,保姆熱誠的笑臉在他身後一閃即逝,屋內應當已經擺上了一桌好菜。
身後的細碎腳步聲停住了,劉瑕冒險往回一瞥,沈欽的臉藏在黑暗裡,只能隱約看見他的雙眼,在夜色裡泛著琉璃般微光。他還維持半踏步的姿勢,一腳在身前,雙手插兜,肩膀繃緊彷彿蓄力,典型的防禦姿態——
“你看。”老先生說,劉瑕猛地回頭——他臉上的笑意已消失,手扶在門邊,似乎正在用力,新呈現出的防禦性姿態……老先生應該已經意識到,雖然沈欽確實走出了房門,但這件事的走向,沒有他事先想得那麼簡單。
他的欣慰消散了,戒備和自我防禦湧了上來,劉瑕幾乎想要嘆息,彷彿看到無數個類似場景疊加——喜悅和期待被受傷同憤怒取代,然而越是如此,多年的權威越要讓他一意孤行——
老先生的話裡,已經不再有溫情,只有無盡的權威,不容否定的魄力,“走出房門,其實也沒你想得那麼難。”
沈欽不說話,他往下看,肩膀沉下,肩窩越來越緊,似乎在用沉默陳述自己的回答。劉瑕不禁想要鑽研他的表情,發覺其中有沒有詫異的痕跡:在來到這裡以前,他對一切是否已有所預料?這是不是他堅持要和她一起過來的原因?
當然她也想問老先生,他看到過沈欽的顫抖嗎,蜷縮在屋內最安全的角落,把自己埋在繭中,止不住的顫抖,這是他最不喜歡做的事,然而他要逼著自己去做,因為有人為他施加了無法抗拒的推力。
沒有得到回答,老先生臉色更差,在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不肯看向劉瑕,只能對湖面暴露短處的老人,他是這間屋子、這個公司,這個家族的主人,他的氣勢甚至呼嘯有聲,帶著不由分說,甚至是殘酷的居高臨下、理所當然,他是沈欽的家長,他為了沈欽好,在這一刻,他擁有沈欽。
他走向沈欽。
沈欽開始輕輕的顫抖,劉瑕聽到風一樣輕微的聲音,但那不再是笑聲,是牙齒無法控制,輕叩在一起的細微聲音——
這聲音,剝落了她最後的忍耐,諮詢師的一切倫理,社會人的所有考慮被拋諸腦後,她跨步攔在沈欽身前,張開雙手遮蔽住他。
氣氛明顯一滯,不論沈欽還是老先生似乎都為之詫異,顫抖的聲音停止了,老先生止住了腳步——
劉瑕對他慢慢搖頭,把所有失望注入雙眼,所有未說的話用眼神去說,今天這一切,已經夠了。
老先生神色微動,審視著劉瑕,又或是他背後的沈欽,成形的怒氣漸漸散去,湖邊的他閃現出來,詫異、輕微的後悔——
劉瑕沒給他自我說服,抹掉悔意的機會,她抓準時機,開口說道,“老先生,您今晚打算住在這是嗎?”
老先生眼神閃了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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