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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去。他盡力平靜地同胥氏說道理,“若南宮氏對你不敬,你行事如此我可以不怪你,可你……”
“我的親姐姐是恪郡王妃。”胥氏打斷了他的話。
謝逢鎖眉,胥氏一笑:“那時這位恪郡王也還是世子呢。我的親姐姐,是被他的寵妾逼死的。”
能嫁做王府正妃,是多高的門楣?可進王府不到一年,她就被夫君從江南買回的美人兒逼死了。
那時胥氏還小。可從那時起,她就恨所有的妾室,她相信當妾室的人不論生得多美、性子多柔和,都還是會害死人的。所以,南宮氏不論怎麼做,都讓她覺得無比刺眼;南宮氏肚子裡的孩子在她眼中形同惡魔,似乎下一刻就會讓她落得和姐姐一樣的下場。
謝逢萬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
他木了半晌,再開口時語氣還是有些崩潰:“就因為這個?那恪郡王是數一數二的渾人!你何苦往他身上想!”
那恪郡王府裡的妻妾之爭他不太清楚,可他知道,老恪郡王剛死,這位便把兩個庶母生的弟弟過繼了出去,滿洛安都在背地裡罵他,他也渾不在意。
——真是虧得孩子繼給了謝遲,謝遲把他們當親兒子疼。若是尋了雙不怎麼樣的養父母,謝逢懷疑老恪郡王在天之靈能給氣活過來!
當下他簡直不知還能如何同胥氏掰扯,頓聲半晌後只得說了南宮氏的打算:“你把南宮氏當那恪郡王的妾室看,那我告訴你,她適才親口說了,來日生了兒子便繼給你,只要你能讓她好好活著!”
胥氏驀然一懵,還道自己聽錯了:“什麼……?”
謝逢頭疼極了,揉了半晌的太陽穴,又說:“君子一言九鼎,我也可以向你保證,寵妾滅妻的事在咱們府裡絕不會有,可以嗎?夠了嗎!”
胥氏還木著,她還震驚在謝逢的上一番話裡,連謝逢口吻中的厭惡也顧不上。
然後,她忽地在剎那中清醒。一時覺得自己贏了,又恐懼於自己輸了。
是的,她似乎坐穩了這個正妃的地位。謝逢此時不能休妻,這一篇翻過去,日後便也沒的追究。她有了謝逢的保證、再抱走南宮氏的孩子,只要不再惹出別的事,就沒人能動搖她。
可是,謝逢的心不會在她這裡了。或許前陣子,他還在試著摸索如何與她相處,試著在她和南宮氏之間找一個平衡點,試著當一個好丈夫。但從此之後,不會了。
她贏了,又輸得一敗塗地。
勤敏侯府,謝遲和葉蟬在睡前的閒話中,起了一點小小的爭執。
葉蟬對他規勸謝逢的事大為震驚且大事不滿,一個猛子彈坐起來:“你怎麼能這麼想呢?!”
她緊鎖著眉頭道:“是……我也相信正妃有正妃的無奈。就像你說的,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可是,並不是人人都會去害人啊?”
就像他們在朝中的鬥爭一樣,他們都有各自的無奈,但謝遇動手害他了,他卻沒動手害謝遇。這說明的是他們的不同,也說明害人不是必須之舉。
所以葉蟬覺得:“我覺得謝逢生氣沒錯。大人間互相體諒各自的苦衷倒是容易,可誰去體諒那沒降生的孩子?他的父親母親嫡母好歹都能開口辯白,向旁人訴說身不由己之處,可他呢?這不是欺負他還沒生下來就斷了氣,不能為自己說話嗎!”
葉蟬真的很氣,她替孩子覺得冤。
謝遲安靜地聽著她說,等她說完,他伸手去拽她支著床的胳膊,她下意識地掙了一下,之後還是順勢躺到了他胸口上。
然後她聽到他說:“你說的這些都對,我也都懂。”
“那你還那麼說!”
“因為現在只能這樣。”謝遲嘆氣,“要分清是非黑白有什麼難的?難的是站在黑與白之間活下去。謝逢的脾氣直來直去,如果不這樣說服他,他恐怕非要鬧出些事來才算完。”
葉蟬伏在他胸口上,一下子蔫兒了。
她不怕他跟她想法相左,因為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出現分歧實在正常。可是,他這種類似於委曲求全的做法,讓她覺得害怕,也覺得心疼。
他這樣子,會讓她意識到世上有多少事是不由他們做主的。於是她會害怕有朝一日會遇到就算委曲求全也逃不過去的事,也心疼他活得辛苦。
她情不自禁地把他摟緊了。
謝遲感受到她的恐懼,便翻成側躺將她圈進了懷裡,手撫著她的脊背哄她:“別亂想,這種事不會出在你身上的。我不會讓你置身危險,絕不會。”
葉蟬悶悶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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