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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在某一個春風沉醉的夜晚,在牆邊,在院中,在鞦韆上,那女聲和姬蘅的聲音漸漸重合到一起。

“這也是老天爺一番教訓: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姜梨的嘴唇,漸漸跟著蠕動起來,她的聲音和姬蘅的聲音和在一起,溫柔的、悲傷地。

“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那《鎖麟囊》的詞酸澀又自嘲,咀嚼在嘴裡,似乎也能想到角色的苦澀。姬蘅枕著她的腿,雙眼微閉,似乎已經睡去了。而某個記憶深處的夜晚,那個城中花紅柳綠,月夜春風的晚上,卻如一副蒙塵的畫,陡然間被剝開了灰塵,徐徐展開在了姜梨的面前。

……

春日,花紅柳綠,連夜風都帶著繾綣的溫柔,從人的臉上拂過,風流又輕佻。國公府的夜,冷沉沉的,院子裡一個說話的聲音都沒有,密室裡,躺在榻上的人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一張原本英俊的臉如今因為消瘦而變得皮包骨頭,五官都凹陷下去,十分可怖。

司徒九月站在床邊,低聲道:“抱歉,我救不了他,煉製的毒……沒有用。”

聞言,一邊的姬老將軍腳步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司徒九月扶了他一把,才使他沒有這麼摔倒在地上,他指了指塌上的男人,眼中分明滿是悲痛,卻還要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這……也好,對暝寒來說,他總算解脫了。阿蘅,”他拍了拍站在身邊的年輕人,道:“別傷心啦,這不是你的錯。”

塌上躺著的,正是金吾將軍姬暝寒,自從二十多年前文紀的父親冒死將姬暝寒帶回來後,姬老將軍一直在四處尋找神醫能解毒。後來姬蘅從漠蘭救了漠蘭公主,毒姬司徒九月,天南地北蒐羅世間奇毒,司徒九月以毒攻毒,剋制毒性蔓延,但已經到了最後時刻,要麼等死,要麼奮力一搏。

姬蘅的選擇是拼一把,只可惜,上天並沒有眷顧姬家,司徒九月費盡心力研製出來的毒藥也沒能救得了姬暝寒,姬暝寒就這麼死去了。從姬蘅出生到現在,從姬蘅見到他開始,他就是這麼一副將死的模樣,如今他的確算是解脫,但他倒死也沒能睜開眼睛看自己的兒子一眼,也沒能和姬蘅說上一句話。

就這麼絕情的離開了。

紅衣的年輕人站在塌前,他低頭,看的到他美麗的側影,卻無從看得到他眼中的眸光。他在這裡來過,已經許多年了,從少不更事的幼童,逐漸長成丰姿俊秀的少年,再到現在的豔麗青年,他一日日長大,一日日長高,但塌上的姬暝寒從未睜開眼睛看過他一眼。年幼的小姬蘅曾為此感到委屈,認為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父親才不願意睜眼看一看自己。但當他漸漸長大後,親自遊離於黑暗之中,知道了可怕的、醜陋的真相,他不再徒勞的期望,而是親自投入地獄之中,與惡魔做交易,才能換得國公府的一線生機。

這一線生機,如今又被他親自掐滅了。姬老將軍擔心姬蘅會一次感到自責內疚,縱然他自己的內心也悲痛欲絕,卻還要強顏歡笑。

姬蘅抬起頭來,他那一張臉,在這樣蕭瑟的氛圍之中,甚至顯出一種悽豔來。然而他只是勾了勾嘴角,神情平平淡淡,語氣毫無波瀾,就用他平日看戲時候的腔調,那種沒有感同身受,看過就忘的腔調道:“那就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樣,將骨灰撒在母親的墓中吧。”

姬暝寒當年被文紀的父親帶走之時,還尚有知覺,囑咐手下的最後一句話,便是倘若他死了,便把自己的屍骨燒為灰燼,和虞紅葉葬於一處,不要被任何人知曉。姬暝寒自己也明白,他的對手是太后和殷湛,而如今的國公府裡,就只有他的幼子和老父。如果太后想要殺人滅口,很有可能連這對祖孫也不放過。在沒有萬全的準備下,不可輕舉妄動,只能裝傻。

裝傻這回事,原先是姬老將軍自己做的決議,在虞紅葉一事上,他裝傻了,卻害的自己的兒子變成這幅模樣。後來裝傻,卻是姬老將軍不得不這麼做,他一開始也想要瞞著姬蘅,想要等著姬蘅再大一點的時候告訴他,但不知什麼時候起,長大了的姬蘅變得肆意無常,連他這個祖父有時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直到少年的姬蘅把司徒九月從漠蘭帶了回來,並且在書房裡,問姬老將軍知不知道當年殺害虞紅葉和姬暝寒的是什麼人,那一刻,姬老將軍明白了,這個孫子,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以飛快的速度成長。他早已自己查到了真相,並且準備復仇。

姬老將軍已經左右不了姬蘅的決斷了,他甚至不知道姬蘅想要做什麼,姬蘅拒接與他促膝長談,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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