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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他拿話噎自己,當下也只好揀了場面上的話來說:“你才入伍幾年,如今的成就已經非凡。假以時日,定可有一番大作為。”
康拓也不翻酒杯出來,提了酒壺對嘴喝了一口道:“果真是席上好酒,假以時日,公主也必定是一方雄主,你且記得,你是陛下的女兒。”
這場面話一來一去委實無聊,曹姽卻看著康拓嚥下酒液,這才後知後覺道:“你好歹拿個杯子,這壺我喝過了,你這樣不好。”
康拓的眼角一下子就亮了,曹姽覺得簡直狼一樣,未等她阻止,康拓一仰脖子就把整壺酒吞了個乾淨,來不及吞嚥的酒液還沿著脖子下巴滲進了衣服裡,他隨意抹了抹,盯著曹姽的眼睛道:“公主,就是這樣喝才帶勁兒!”
這樣喝是怎樣喝?包括喝她的口水嗎?曹姽不知自己的臉是羞紅的還是氣紅的,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康拓那片溼了的衣襟以及微溼的衣襟下賁起的胸肌,覺得開口有些困難:“入了建業,怕是以後不能再見,我的貼身物在你這處,於你於我都是個禍端,你還給我罷!”
康拓覺得胸前那片貼身藏的薄薄心衣突然如火般燒起來,像是要把他的心房燒穿一樣,一旦踏入建業,身份的差距就幾乎是永世不可逾越的障礙。她是君,自己是臣,建業那個鬼地方就是臣也要分個三六九等,照著出身家族連旮旯縫裡都要研究個清楚,康拓心裡的既是情火也是怒火,這一生如果沒有特殊的機緣,這一夜就真的是最後一別。
“你說這話,該是明白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康拓的聲音突然轉冷,可他的眼睛卻灼灼如焰,幾乎嚇到了曹姽,讓她害怕自己被燙傷:“既是如此,留給我又如何?”
曹姽先時發現阿攬便是康拓,是懷著前世無法釋懷的內疚之情,後來日夜相處,便發展成為不可名狀的悸動。她雖出身高貴,卻遺憾良多,譬如心中永遠只有高尚目標的女帝,為了母親可以捨棄自己的阿爺,還有已成家的兄長和驕縱任性的姐姐,她縱然姿容豔麗,等著做駙馬的人無數,卻只有康拓滿足了自己的幻想,永遠包容寬愛自己,永遠不會因為曹姽的錯誤責備她,即使他教她道理,也能讓曹姽感覺他的溫情大於憤怒。
可這樣一個人,自己明天起便見不到了。曹姽放棄成為帝王,此生一心一意守護母親和兄長,那麼她和他最後連君臣的名義都剩不下,那她寧可什麼都不要剩下。
她捏著拳,聲音囁嚅著道:“是,再也不見!東西還我!”
康拓似乎因她的絕然一下子佝僂了背,喪失了所有力氣,他黑沉的眼睛卻仍然熠熠發亮,半晌才緩緩道:“就在我衣襟裡頭,我手動不了,你自己拿!”
你手不是好了?還有為什麼要把姑娘家的貼身衣物藏在衣襟裡頭?曹姽實在沒法開口問,氣沖沖地就上前,也不顧男女之別,反正此刻或者以後都不會有旁人知道,便把手伸進了康拓微溼的衣襟裡。
但是她的手方才伸進去就頓住了,因為手掌下的胸膛,實在太過炙熱,而觸控到的心跳,卻似乎又與自己的脈搏頻率渾然相似,他們二人此刻,均都悸動非常。
曹姽就這麼僵在當場,康拓等了等,似又忍了忍才說:“你到底拿不拿?”
嘴不饒人的德行又湧上來,曹姽便回道:“你一個大男人何必這樣小氣,我拿又怎樣,不拿又怎樣?難道還不興你給我暖暖手嗎?”
康拓譏諷了她一句:“怎樣,你方才冷了我的心,現在又要拿我暖手?”
“我不要了,都不要了!”曹姽氣急,終是什麼都不顧就要離開,抽開手就要往外走,一邊還道:“我阿爺要來找我了,你不要在糾纏這些細枝末節,要是被他發現我在你這裡,他還不打斷你渾身的骨頭。”
“我任他打斷渾身的骨頭也不是不可以,且要看值不值得!”康拓不讓她走,抓住了她的手腕。
曹姽看著他眼裡的堅定,這才害怕慌張起來,眼見著康拓的臉朝她壓下來,她心慌手抖,酒壺落在地上砸了個粉碎,這時慕容傀的大吼傳來:“觀音奴!觀音奴,你跑到哪裡去了?!”
曹姽一把推開康拓跑了出去,她心虛異常,怕慕容傀看出端倪來,只好主動去找慕容傀先發制人:“阿爺,你老實說,你特地跑出建業來找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怎麼不是呢?曹姽歪打正著,慕容傀近日被曹嫿的魔音穿耳和整日啼哭弄得腦袋如斗大,有這麼好的機會出來避避,就是女帝也攔不住他。
當下他被揭穿了心事,結結巴巴道:“能有什麼事?!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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