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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接手的人有足夠大足夠強的能力,他們說建築也沒有,其它相關行業——比如地產業——那可都是大戶啊,如果哪個公司能接手“飛宇”,那麼對這個公司的推動作用是巨大的,強強聯合的未來前景可是無限光明的。現在就要看哪個公司的負責人敢於下一步險棋,哪個負責人有種能領導這種混亂局面的能力。

透過公司高層,樓博也知道了女兒的想法,所以在他們父女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樓博激動得衝上前揪住了女兒的衣領,怒聲地吼著“絕不許你把我的公司賣掉!”,面對他的是女兒超出年齡的冷漠和冷笑,“你認為你現在還能掌握什麼?”這是樓清柔送他的問題也是送他的答案。

樓博瞭解自己的女兒,這個表面總是陽光的女孩子的骨子裡和他一樣,有時是可以近似瘋狂的“狠”,尤其是他,他知道女兒恨他,但在這個誰都不可能贏的一生中,他該恨誰?“你瘋了!”他不知道他這個傻女兒知不知道,賣掉公司意味著什麼——樓家是沒有任何債務了,但也一無所有,沒有汽車、別墅、高階餐廳、珠寶……他們將成為最底層的平民,連日後翻身可能都變得如中彩票頭獎般困難。

“你知道我很清醒。”樓清柔的語氣蒼老得是她二十三歲的年齡的一倍還要多。

“你要知道哪個公司沒有外債?哪個公司不是在困境中生存?哪個公司在資能抵債時把自己賣掉?你是不是瘋了?”

“可以不賣!”樓清柔微笑,笑中的刀鋒卻銳利得可以一刀置人死地,她把授權書甩在他們對面的桌子上,“你已經簽過字了,我是你現在一切事務的合法代理人,我不會保你出來,所以你什麼也做不了。你找別人做,我就起訴他,告得他自己都噁心。你也不用打我媽的主意,她被我保護得很好,你根本找不到她。所以你現在只是要選擇,是要在裡面呆四、五年還是二十年。”

樓博沒想到樓清柔已經恨他恨到拿錢“自殺”的地步,他嘗試說服她,但他小看了樓清柔的堅定。所以她必然勝利了,她告訴她之所以來見他最後一面——宣判時她不會出現了,她就是想告訴他,他的公司必須易主!

她的父親大人——二十多年來她第二次興起恨透一個人的情緒,第一個是他的爸爸,第二個是他,可真不愧是父子同心啊!而她則是罪孽深重、冷血無情、有失淑儀,呸!去他的淑儀,去他的老古董,去他的父親,還有他……

母親注視著女兒的一舉一動,辛酸在嘴邊升起,她的女兒何時曾靜靜坐上一下午,現今……這種日子她是過夠了,從他在外面有第一個女人時就過夠了,但還有清柔……還有……她的眼中興起點點星火,雖然那是她最不能去想的,因為她的自尊不允許,但為了女兒——“打電話給……他吧,他一定會……”

她強勢地一揮手,說:“即出樓家門,永不是樓家人。我雖小,但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這一生我絕不會再給他機會讓他看扁、踩扁,任他嘲諷,任他譏罵,讓我向他低頭,向他乞求,不如讓我跳海來得痛快些,媽,請你別再提他了,他從沒承認我是他的親人,我也是。”她當然知道她還有一步保命的棋,但現在誰也無法阻擋她的自殺工程了。

女兒稜角突出的臉使她不忍尤升,“我也不想,你畢竟是他孫女,他不會……”

“他不會看我餓死,是嗎?”女孩臉上閃出一記冷笑。“他會慢慢地欣賞,欣賞他最終的勝利——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反抗他的,我們不也倒在他的腳下;他會欣賞在他的施捨下我們是怎樣的生不如死。媽,讓我在他的恥笑中生活和死有什麼區別?”

母親緩緩扭過頭,剛剛漲滿一室的腥紅如今被黑暗取代,“是的,我們會走過來的。”母親這樣說,蹣跚的身影巍巍地消失在二樓。

她的心緊了又緊,逡巡著客廳,她的心又再緊了一下,然後是那個人的臉,父親的,還有他的,帶著七分閒散,三分認真,還有他那句“是的”,只兩個字就擊垮了少女的世界,他總是逗她,捉弄她,甚至對她說情話,結果他不愛她……

為何煩惱總是一個接著一個呢?被人拒絕的傷口還沒有癒合,沒有舔幹,新的創傷又接踵而來,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只兩個人就粉碎了她,一個是她愛的人,粉碎了她的愛情;一個是跟她血肉相連的人,他粉碎了她的生活。

寧靜,該死的寧靜,她最討厭寧靜,而今寧靜真的打算長相左右。

夜空中傳出幾聲不文雅的詛咒——她就要自殺給大家看,告訴女人,錢,真的沒什麼好,實在沒什麼好。

三、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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