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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轉過身去,看著梓竹,毫不意外地笑了,說:“你來啦。” 現在已經深秋,槐樹早過了開花的季節,泛黃的葉子也脆弱地掛在枝頭,涼風一過,就紛紛落下。
“決定好了嗎?”柳青問。
梓竹點了點頭,緩慢,卻又堅定。
“即使你的結局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秦梓竹,你現在反悔的話,還來得及。”
梓竹輕輕地搖了搖頭,滿目哀涼,“在為她卜卦的那一刻,我便已經決定了。我不能讓她死,不能。”
柳青笑了笑,看著梓竹的眼睛裡卻是深不見底的憐憫,憐憫著他們,也憐憫著自己。想要逃脫命運的束縛,卻一定要用這種連自己都覺得可憐的方法。
“跟我來。”柳青對著梓竹說完後,就徑自進了屋。
等梓竹也走進屋內的時候,柳青已經在木桌上擺了一碗清水,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頭,鮮紅的血珠從其中溢了出來,滴在碗中央,很快就散了。柳青用眼睛示意著梓竹。梓竹也同樣的,將自己的血滴在碗裡。柳青拿出黃符,靜默了一會,那符紙便突然燃燒了起來,明黃的火焰映襯著柳青蒼白的臉。柳青將快要燃盡的符紙放進碗中,火焰熄滅了。
“喝了它。”柳青將碗遞給了梓竹。
梓竹接過,但沒有立刻喝下,看著在清水中浮沉的灰燼好一會,突然笑了笑,然後一飲而盡。
“你再也不能後悔了。”柳青說。
“我不會後悔。”梓竹看著空了的碗,說。
這時,一隻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白蝴蝶停歇在梓竹的肩上,輕顫著翅膀。如果他們能明白蝴蝶兒的心境,那就能知道,那隻白蝴蝶,在哭著呢,無聲無息的。
山中的日子,比梓竹想象來得快得多,歲月是在山澗中被冷風吹走的。冬天已經到了許久,那棵古老的槐樹也已經光禿了樹枝。天是灰濛濛沉甸甸的,過不了多久,就會下雪。
梓竹在山中每天要做的就是捧著長生留下的那份手稿,鑽研個通透,每當翻到那用血書寫著“長生不死,起死回生,皆輪迴之外。術者,違天命,五雷轟頂,不得好死”的那一頁時,梓竹便覺得有一股涼意從身體裡透出來。
梓竹是對道術很有天分,但相對於鬼才長生來說,卻也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童對上個睿智的老者。更何況長生寫這份手札的時候,已經瘋了,裡面一些看似深奧的話語,實在不知道是智慧,還是瘋言瘋語。但有時一個念頭,卻又讓人如雷灌頂。
梓竹看不透裡面的大智慧,但只要一想到花開,那些迫切的情緒又一直在啃噬自己的心境,變得煩躁不安。手札中的隻言片語都如天書般苦澀難懂,有時候梓竹都覺得自己已經瘋魔。每每這時,柳青便會捧著一碗清水給他,喝完後,也靜下不少。
日已下西山,山中很快便昏暗不明,柳青點燃了油燈,豆大的火焰在冷風裡搖搖晃晃的。梓竹就在這晃動不安的油燈繼續捧書苦讀,直到腦袋都有些不清明瞭。柳青拿了一件狐裘披在梓竹身上,“不要看了,歇一會吧。今天天冷,都快下雪了。”
梓竹這才想起自己到了這山裡,都快半年了,也不知道花開如何了。
披著衣裳,梓竹走到屋外。外面正颳著刺骨的冷風,風鑽過山林,成了一聲聲哀哀哭喊,像怨魂無數。天際是墨色的,星象也不甚清楚,但在山中的這些日子,除了那本長生不死,柳青便把自己所有會的都交予了梓竹,包括觀天象知天命。而這方面,梓竹已經比她更傑出,即使在星象不明朗的情況下,依舊什麼都能看清楚。
這時柳青從屋裡出來,站在梓竹身邊,也抬起頭,看了看天,然後說:“天隱隱有瑞祥之氣,看來不久後將會有瑞獸在人間出沒。記得三百年前是麒麟下界,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
梓竹也看到了,但這不是他所關心的。找到屬於花開的星宿,微弱無比,周圍一片極濃的混沌,是大凶象,但讓人唯一安慰的是它還在往北方前進,那就證明花開還活著,暫時沒有生命危 3ǔωω。cōm險。
梓竹嘆了一口氣,從懷中拿出那簇被紅繩綁著的烏黑髮絲,它正靜靜地躺在梓竹的手掌心裡。心口一陣難受,忍不住默默唸了聲:“花開。”那聲音,輕輕的。
過了幾日,那天空像是再也載不住那些沉重,破了個大口子,大雪呼嘯,夾雜著刺骨的冰霜,恨不得把天地都填滿。那些天是極冷的。
梓竹也病倒了,說到底,不過是個凡人。風寒已經入骨,想要痊癒不是那麼容易的。但梓竹不躺在床榻上好好養病,卻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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